王破瓢前脚刚走,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鸡毛店老板马冬梅便搀着摇摇晃晃的白露走了进来。
熊楮墨废了半天劲想挣扎着做起来,却发现腿脚全都不听使唤,愧疚道:“大姐,白露,你们回来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马冬梅吓得一哆嗦,旋即悲喜交集道:“我的天哪,天可怜见的,熊公子你终于醒了。白姑娘我没骗你吧,熊公子真的醒了,你的头可真没白磕。”
病怏怏的白露满眼的欣喜,挣脱开马冬梅的搀扶跑到熊楮墨的身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然后含着泪水抬起头双手合十无比虔诚的颂扬道:“感谢上苍,感谢佛祖!希望你们保佑我家公子再无病痛!”
白露这一抬头熊楮墨才发现她额头下的头发里藏着一条洗得发白的青布,上面斑驳的血迹让他心痛不已,一脸关切的问道:“磕头?露儿,你的头……”
快人快语的马冬梅刚要说这是为他磕长头磕的便被白露给拦了下来,想起在大报恩寺她含泪跪在地上祈求众人不要将此事告知熊楮墨的情形她的心中满是不忿。
她瞥了一眼炕上跟没事人一样的熊楮墨,用手戳了戳白露的额头,小声嘟囔道:“他傻你更傻,真是一对儿活冤家。你一辈子不告诉他,他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的。我去给他煮点粥养养脾胃吧!”
熊楮墨见两个女人背着自己切切察察的只当她们在说私房话,见马冬梅面色不善的出去了,冲着白露讪讪一笑,惭愧道:“露儿,我拖累你了。”
白露刚要出言安慰熊楮墨正在烧火做饭的马冬梅便扯着嗓子喊道:“这还像句人话,你拖累白露娘大了,你知道吧!你这辈子要是对不起白姑娘,会遭天打雷劈的!
哎呦,天杀的王破瓢,你要疯啊!熊楮墨没死咱不办白事,你弄这么大缸烈酒来干什么?”
王破瓢出门不远恰逢状元坊的酒家进酒回来,若非如此他也回不来这么快。他冲着身后的推车的两个伙计指了指屋里,“哥俩受累,抬到那间里屋去!”
起开起开,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们懂什么,太爷我自有妙用。老弟,全金陵城最烈最好的酒,正宗北方烧刀子,哥哥给你弄来了!”
说着他走到马冬梅的身边,趁机揩了一把油,像泥鳅一样呲溜一下滑进了屋里,一脸嘚瑟的冲着火炕上的熊楮墨努了努嘴。
“太爷肯定你小子肯定不懂酒,香醇浓郁、后劲很足的发酵酒才是真正的美酒呢!类似烧刀子这种辛辣苦涩的蒸馏酒,只有气候严寒,环境恶劣,必须要喝烈酒酒才能保暖的北方人和买不起发酵酒的老百姓才喝呢!”
白露瞪着红肿的双眼刚要问弄这么一大缸白酒干什么,还没问出口便被熊楮墨给赶了出去。
王破瓢把酒缸盖子一揭开,屋里顿时酒香四溢,熊楮墨看了一眼那粗大结实的酒缸咂舌道:“我的天哪,这么大!这哪是酒缸啊,这分明是个能盛数百斤的大水瓮啊!”
王破瓢把路上洒掉几十斤酒水的事丢人事略去不说,拍了拍那冰凉的酒缸,他也不管是熊楮墨是否带病在身,用手指头在酒缸里面蘸了蘸往他的嘴里抿了抿,显摆道:“那是自然,太爷办事儿向来就是这么霸道,向来就是这么瓷实!这金陵城就没有太爷我办不到的事儿!你小子觉得这酒如何?”
身为酒鬼他满脸的促狭却又满含期待,其中不无考校熊楮墨的意思,他是既希望他懂酒,又希望看他出糗。
可让熊楮墨出糗比登天还难,因为后世是蒸馏酒的天下,他压根就没喝过正儿八经酿造的酒。
熊楮墨咂么咂么了嘴,嘴唇火辣辣的就跟被烧红的铁棍滚过一样,至少得有六十度,他心平气和的说道:“啧啧啧,真是好酒!”
等着看笑话的王破瓢一脸的失望,端起炕的粗瓷大碗,“不会吧,难道太爷只有在容颜和偷上才能胜过你小子?等你小子好了,太爷一定要用这么大的碗跟你比试一番!”
“一言为定,到时候叫上老奥,咱们不醉不休!”
熊楮墨冲着王破瓢打了个眼神儿示意他走进些,看了看屋外,压低嗓音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想要把最好的枪,最好的枪,不是打鸟的那种,你能办到吗?”
王破瓢神情一怔,双目直视熊楮墨,嘴张的都能塞下枚鹅蛋,半天都合不拢,“你要那玩意儿干嘛?私藏铠甲都是灭九族的大罪,火器这东西属于管制物品,被衙门知道了砍头的。你不会脑子被拍傻了,想对抗朝廷吧?”
“滚一边拉子去,对抗朝廷我吃饱撑的啊!”
熊楮墨不为所动,他不相信凭衙门那几个差役就能禁绝,总有那种刀口舔血的狠人,作为金陵的地头蛇他相信王破瓢一定会有门路,“有买的就有卖的,钱不是问题。”
王破瓢顿时犯了难,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哎,我试试吧!你先跟太爷说说,这酒是做什么用的啊?”
他倒也不是满口胡说,因为朝廷发下来的火铳质量实在是太差,动不动就炸膛,士兵们迫不得已自己准备火铳,民间已经有了私造火铳的作坊,不过这些见不得光的交易都是在暗地里进行。
王破瓢既不是兵也不是军户,实在有些吃不准那些人肯不肯冒风险把火铳卖给他。要不过是不卖他也不怕食言,艺多不压身,他打定了主意大不了去偷,当然了熊楮墨钱是一分也不能少给的。
“额……这些酒是用来……”
熊楮墨懒得计较往思前想后也不知道怎么跟王破瓢解释,他之所以让王破瓢买酒还是烈酒,是因为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有了感染腐烂的迹象,他要是自己再不采取写力所能及的措施别说康复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得挂掉了。
可古人压根就不知道细菌是什么回事儿,显然也没有对他的伤口采取消毒措施。
“我手里也没有显微镜,要是跟王破瓢解释清楚什么叫感染,什么叫细菌估计比登天都难。算了,还是让他直接看行动吧!”
熊楮墨深吸一口气,他一个大老爷们那好意思让白露脱光自己的衣服,只得红着脸硬着头皮说道:“王破瓢,酒是用来治病的!还得劳烦你脱光我的衣服,把我放到里面去。”
王破瓢双手捂在胸前,当时就炸毛了,“卧槽,过分了啊!没想到你熊楮墨是个这样的人。我王破瓢虽然是个太监,可我哪方面正常的很,只喜欢女人不好男风的。”
“死去!”熊楮墨只觉得天雷滚滚,心中万马奔腾,“是治病,治病,治病!我要是活动自如用的到你啊,大爷的,简直是奇耻大辱!”
熊楮墨跟王破瓢解释了半天,他才将信将疑的忍着恶心脱光了他的衣服,咬牙切齿的说道:“太爷想着第一次怎么着也得脱个小姑娘的衣服吧,再不济也得是个老娘们吧,退一万步讲总得是个女的吧!我擦你个仙人板板的,第一次竟然给了你这个小畜生!
什么!?最里面这层也脱!?以后太爷是没脸见人了,你个小畜生玷污了我的清白!”
王破瓢直勾勾地看着熊楮墨的篮子倒吸一口冷气,火冒三丈的骂道:“奶奶的气死太爷了,你这不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嘛!”
站早外屋的白露脸红一阵白一阵,扯着脖子偷听的马冬梅再也听不下去,吼道:“王破瓢,大白天的,你他娘的干什么呢?老娘打爆你的狗篮子!”
熊楮墨身上一凉,见门帘已经撩开一角儿,慌乱地说道:“快把我放到缸里去!”
“搞破鞋呢!你进来看呐!”王破瓢没好气的抱起熊楮墨,“噗通”一声把熊楮墨放进了冰凉的酒缸之中。
“啊!?我的菜刀呢,老娘今天剁碎了你这不要脸的货!”
马冬梅提着硕大的菜刀撩开帘子走进来的时候,却看见熊楮墨在酒缸里痛的死去活来。
白露透过帘子见此“嗷”一嗓子就冲进来,那还顾得上方才的事情,一把夺过马冬梅的菜刀就要跟王破瓢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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