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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他虐待我

明月夜,一地银辉。 微风拂身,衣袂翩翩。 就在荔水遥即将迈出角门的门槛时,身后传来布谷鸟的鸣叫声。 刹那,荔水遥脑海中就浮现了前世和棠长陵在一起的那些年少时光,他们曾约定,棠长陵若想约她出去玩就学布谷鸟的叫声,她若想约棠长陵出去玩,便学猫叫。 他们还约定,四声短促有间隔的叫声意思是……我思念你。 “咕,咕,咕,咕。” 荔水遥蓦的扶住门框,才忍住了没回身去一刀捅死他。 马蹄踏踏,急促、迅疾。 荔水遥身子外倾,抬头就看见一人一骑朝她飞驰而来,月色烛光里,他身上火红的披风威扬,饕餮吞肩,乌黑的轻甲。 战马未停,他已飞身跃下,长靴落地,挟一身戾气站在了她面前,大掌化为利爪,将她的手腕死死扣住,仿佛雄鹰在空中盘旋,终于逮到它逃跑的猎物,俯冲而下,一爪得手。 荔水遥心颤了一下,挣扎着往后缩。 他一把将她扣在怀里,昂藏身躯堵了角门,鹰目向内四处横扫,神态冷绷,仿佛一旦发现和他争抢猎物的,他就要把那人撕碎。 角门内,青石砖的小道上只有一地月光,两侧花墙,梅花式样的镂空小洞昏惨惨的,只见花枝,不见人影。 荔水遥的脸颊被迫贴着他森冷的乌甲,一颗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她竟隐隐生出期待,有了更大胆的想法,立时转头望向梅花墙洞,娇声哭喊,“他虐待我,九郎救我。” 刹那,天地都为之一滞。 墙洞后,空无一人,只有花枝在微风里轻摆。 蒙炎以为自己应该习惯了,应该承受得住,但这一刻他真想掐死她,一了百了。 这时,荔水遥来时的马车被车夫赶了过来,蒙炎掐着她臀抱起,把人扔了进去,他也随即登车,闭门。 “回府!” 车夫听出郎主语气里的暴怒之意,不敢有违,立即扬鞭打马。 兰苕望着马车远去,提着裙子就追了上去。 小豌豆则牵了战马的缰绳,战马识主,随主子往家走。 服媚还站在门旁往门里乱看,猛然间就与梅花墙洞里的一双眼睛对上了,她欣喜,提裙入门找了过去。 马车辘辘前行,车内,荔水遥被压在隐囊上,她两手握起蒙炎的手放到自己纤细的脖子上,“来啊。” 花钿娇靥,艳妆丽容,薄纱裙装,竟是他从未见过的妩媚勾人模样,搅动他心神,令他手软,可是一想到她如此盛装打扮真实意图是为了见旧情人,便心火狂烧,烧红他一双眼。 “舍不得啊。”他从她滑嫩的脖颈抚摸到她白嫩的脸,低声笑了出来。 荔水遥不怕他冷脸反而被他笑的胳膊上起了一层白毛汗。 “你说我虐待你?”蒙炎抓起她的手腕,在那一圈残痕上摩挲,“新婚夜你要以金钗自戕,这才有了这一圈伤痕,过后你不涂药,先回荔氏,再回棠氏,以此向你的亲属们证明我虐待你,让他们救你,我算是明白了,无论我做没做,我都得背上虐待你的罪名,是吧?” 荔水遥轻咬红唇,双眸水亮的望着他,香腮覆霞,“你没有吗?” 蒙炎又笑了,凑近她耳,嗅她体香,“我岂能白担罪名,我便让你知道,何为虐待。” 鼻息相闻,他身躯越来越灼热,荔水遥心慌意乱的推他,“回府、回府。” 车夫就坐在车辕上赶车,仅仅隔了一道车门,一层碧色纱帘罢了。 然而,被惹毛了的男人,脸上虽有笑,理智却已经没了。 回府的路上,需绕行半个皇城,这一段路又长又远又折磨。 荔水遥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把唇咬破了一声没坑,脸色潮红。 月落了,马车驶入了镇国公府,正院院内。 车夫浑然不知的被骂走,周围侍女仆妇也不敢靠近。 荔水遥这才破声啜泣,“他们也没有一个为我撑腰啊。阿家说,倘若是玉珠受难,她一个人也能提着洗衣棍打上婆家的门,可是我没有,生我的,养我的,我爱过的,都舍了我出来。” 荔水遥额头抵着蒙炎血檩斑斑的胸膛,滴泪如雨,“阿郎,我没有,我曾经以为我有。” 前世我曾把他们看的那样重,被他们曾给过的亲情、爱意,困成了囚徒,任他们拿捏与利用。 正狠了心打算以后就如此糟蹋她的蒙炎立时怔住,心上密密麻麻的发疼,生了悔意。 “我抱你下去。”蒙炎从胡乱扔了一

车的衣物里一眼找出自己的火红披风就往她身上裹。 “不要。”荔水遥打掉他的手,自己抖抖索索的去找自己的纱裙,可早已被扯坏了,不能穿了。 荔水遥深觉再难以见人,坐在破裳烂裙里哭个不住。 蒙炎后悔的想死,看着她哭,手足无措。 九畹紫翘站在廊檐下,因被呵斥而不敢靠近,此时听到荔水遥伤心的哭声,都心焦难耐,九畹一咬牙奓着胆子上前,隔窗询问,“娘子,娘子你还好吗?” “一会儿就好,去准备,我要沐浴。” “是。”九畹一听赶紧小跑着去了。 荔水遥将就穿了,外头裹上蒙炎的大红披风,从头到脚一丝不漏还拖地。 发髻就没法子了,散着罢了。 蒙炎要去扶她,她不理,兀自进了浴房。 夜深露重,万籁俱寂。 蒙炎警觉,蓦的看向西厢房,西厢房的门缝“猛”的关上,门后的荔红枝被吓的瘫在地上,心脏噗通噗通的跳,想到坊间传闻蒙镇国在战场上阎罗屠夫的名号,还真不是浮夸的,刚才他那一眼,让她恍惚感觉杀气扑面。 侍女牡丹赶忙走来把荔红枝扶起,“娘子,您这是怎么了?” 荔红枝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夸张道:“死里逃生了一回。” “您说什么胡话呢,奴婢听着院子里的动静,可是蒙镇国和四娘子回来了?” 荔红枝重新回到床榻上躺着,抓着被子给自己盖紧实,问侍女道:“你觉得我能拿下蒙镇国吗?” 牡丹犹豫了。 “你是侍奉我一路受苦受罪过来的,情谊非比寻常,什么话不能说,直说就是。” 牡丹就道:“娘子,奴婢也说不好,只是觉着蒙镇国和孙家那些人不一样,孙家的郎君,一看就是嗜好酒色财气的,满身的漏洞可钻,蒙镇国不一样,那日蒙镇国和鲁王一起种豆子,您故意往蒙镇国身上靠,奴婢偷偷打量,就发现蒙镇国是八风不动,冷冷硬硬的,娘子你这副身子孙家那些郎君瞧见了哪个不是哈喇子流一地,可您往他身上蹭时奴婢偷偷为您捏把汗,只因蒙镇国那一身气势就像一柄没出鞘的刀似的,奴婢真怕你弄巧成拙挨一下子,但是您注意到他看四娘子的眼神了吗?” 荔红枝只看男人去了,哪里注意过这个,连忙道:“他看荔四的眼神怎么了?” “又深沉又……”牡丹仔细想了想,道:“就像咱家夫人瞧见了喜欢的头面首饰,眼睛牢牢粘在上头,别的人别的东西全不在他眼里心上,弄不到手不罢休。” 荔红枝一听就有些泄气,沮丧的道:“这是你发现的,就在刚刚我也发现了,蒙镇国战场屠夫的名头不是瞎传的,他除了是个体魄迷人的男人,还是个身怀杀戾之气,凶狠的武将,要是碰巧不巧的惹怒了他,他会不会捅死我?” 牡丹想到自家娘子喜好和郎君戏谑调1笑的毛病,顿时害怕起来,“娘子倘若真有在镇国公府落地生根的打算,不若把旧日毛病改一改?” 牡丹能想到,荔红枝了解自己就更害怕了。 “假若我真把蒙镇国勾到手,某日他若瞧见我与某个美郎君戏谑,他会不会一刀砍了我?” 牡丹猛点头,压低声音道:“一定会,娘子还是改了吧。” 荔红枝浑身不舒服,拧着黛眉道:“我瞧着鲁王似有些天真少年气的?” 牡丹领会了荔红枝的意思,“您觉得鲁王更好骗,呸,更好哄?” 荔红枝有了想法,黛眉舒展,望着床帐顶子上的折枝牡丹花纹,笑道:“时下为了增长人口,皇帝陛下鼓励寡妇再嫁,世家里头,多有寡妇再嫁高门的成例,凭甚我荔红枝不行,何况鲁王至今未娶,倘若真要我改,至少得是王妃之位在前面吊着,我才觉得值。” 牡丹便道:“试试?” 主仆俩相视一笑,狼狈为奸,“试试就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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