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府,谣清院。
“还有,山匪怎么就盯上萧家了呢?据李叔说,萧伯父是偷偷地变卖家产,按理不会有很多人知道呀?山匪肯定是有与人勾结的。”
“后来,官府出兵将剿灭了山匪,但却没有细查,按理,不是该查查与山匪勾结的内应究竟是何人?这就十分可疑。然而这桩重大的灭门惨案却是草草结案了。当时办案的人为何要这样做呢?”
泠月把为何要看萧家案件的卷宗,详细地解释了一遍,指出其中的疑点。
之后,她还不忘绘声绘色地赞扬沈亦安宅心仁厚、公正严明,还说只要有他在,就没有破不了的冤案!
旁人若是被这么大一顶高帽带下来,肯定很高兴,马上就会答应她的请求了吧。
泠月期待着沈亦安接下来的回应,看到端砚中的墨汁即将要用完,她连忙走过去,提起袖口自然地帮他研墨。
然而,万万没想到,她等来的却是无动于衷。
沈亦安还是那副沉静的模样,心中确实有几分讶然。
他知道泠月早晚都会觉察到,萧家灭门案的不寻常,只是没想到她竟这么快就发现了。
前些日子,他也觉察到这桩案件存有疑点,根据他掌握的情况来看,萧家的灭门案极有可能是官匪勾结的手笔。
一般官宦绝不会如此胆大,背后的靠山极有可能是湘王或者谭家。
无论是谁,他们在云州的势力都不容小觑。
沈亦安有意地避免让泠月插手此案,即便他之前查到了一些消息,也没有告知她。
这几日,沈亦安也没什么机会见到她,他还以为她对案件的关注减弱了,谁知,该来的还是来了。
沈亦安假装不在意,一边写,一边悠悠地反问:“卷宗事关衙署机密,岂是你想看就能看的?”
泠月正为他研墨的手顿住了,惊讶地看向他,可他还是一副不以为意地样子,继续奋笔疾,头也不曾抬一下。
她心中忍不住腹诽起来。
这如何就变成看不得了?自己之前明明还帮他查案来着,有些案件的卷宗她也是看过,她也跟这说过萧家就是她的亲戚家,怎么如今自己就是想看一下萧家的卷宗都不行,还说这是机密,那先前的就不是机密了?
敢情是现在不缺人手帮忙了,便不给她看了。
泠月:“你这分明是……”
是什么?沈亦安抬眸,双眸如同墨玉,沉稳中增加了一丝神秘,让人捉摸不透。
泠月轻轻哼了一声,露出不太高兴的神情,小声埋怨道:“这分明是过河拆桥!”
沈亦安简直被她气笑了,倒打一耙还是她最在行,偏偏她生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芙蓉面,对上她那水灵灵的无辜双瞳,倒像是自己欺负她了似的。
他意有所指地说:“即便我是过河拆桥?那也是跟某些人学的。”
泠月以为他说的是,自己先前不辞而别写信骂他一事,这样论起来的话,她确实有那么一点理亏,她只好讪讪道:“之前说好了,不能翻旧账的。”
沈亦安无奈,“这哪里还需要翻旧账,扇铺那桩案子未结案前,你几乎每日都来找我,待案件结束,一连好些日子,我连你人影都没见着。你给那些他们买冰糖葫芦、糕饼时,可曾想起过我?如今有事需要我帮忙,这才巴巴地赶过来。还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说要论‘过河拆桥’,谁能比得过你?”
他这几日回府,有时见不着人,奇怪的是,府中的婢女、仆妇、小厮等,大多人脸上都带着笑,一问才知,原来是泠月给他们带了吃食。
沈亦安原以为,她也会给他带的,想起那位笑意盈盈的明亮少女,他满怀期待地回到自己的院子,确实什么也没有,就连墨台都收到过她给的糖霜梨条。
他觉得心下空空的,原来被人忽略竟是这种滋味。
原来是说这个,泠月噎了一下,心里直呼冤枉!
这几日遇到喜事,泠月便想着送些吃食,也算是答谢他们平日里对她的帮助。
她原本也打算给沈亦安送吃食来着,可是,他不说常说姑娘要庄重,不能经常往郎君的院子中去来着?这不就是怕他不喜欢吗?
泠月偷偷瞥了一眼平日里清风明月的沈亦安,难道他是因为此事生气了,所以才不肯给她看卷宗?
她笑了笑,温声道:“是我疏忽了,我寻思着您不爱吃这些,这才没有送过来。”她最近每日往扇铺跑,确实忘记关心一下沈亦安了。
见她双眼微垂,一副全然知道自己犯错的表情,沈亦安心生恻隐,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好像说得严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