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些天夏轻寒都被迫窝在宿舍打游戏,不灵活的手指按着键盘上的sd键,鼠标一晃,整个人头晕眼花。 张权逸纳闷夏轻寒是不是被谁附体了,以前没见这人怎么闲过,最近总待在电脑面前打游戏。 打得也不好,但人情绪稳定,愣是没唉声叹气过。张权逸暗暗佩服。 夏轻寒无暇和张权逸聊天,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中的人物往前冲刺,路上碰见个怪物,打了几下勉强能挡住,鼠标一晃,手指不听使唤地往其他地方冲刺。得,掉悬崖了。 重来。 罗誉铭侧过身子问张权逸,夏轻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张权逸同样一脸不知所以然,坐在位置上想了想,目光落在前几天林妹妹送来的艺术展票,恍然大悟。 打游戏的人戴着耳机,张权逸拉过凳子跟罗誉铭解释,说老夏肯定是为了和小青梅有共同话题才苦练打游戏。 “我以为他们在一起了。”罗誉铭有点纳闷,“前段时间他们不是在穿情侣装?我还经常看到林学妹和他晚上去散步。” 他哦了一声,有点失落,“所以,还没呢?” 张权逸抓来一把瓜子磕着,“没呢,真要是成了他能在这里打游戏?要成了早跟在他小青梅屁股后面了。” 电脑屏幕中的人物又一次噶了,夏轻寒继续重来。 张权逸砸吧砸吧嘴,“不过他心态好,等着呗。” ~~~ 把许敬辰推荐的游戏都尝试玩了一段时间后,夏轻寒除了知道不同类型的游戏之外,什么也没掌握。 但确切来说,也并不是什么也没掌握,比如黑眼圈掌握住了。 联机打游戏时,许敬辰丝毫不嫌弃夏轻寒玩得有多菜,一句难听的话也没讲过。夏轻寒不禁想到,以前林木染打游戏的时候总喜欢骂骂咧咧的,骂人的话不重样,还十分难听。 他夸赞许敬辰脾气好,许敬辰暂时无法想象林木染打游戏骂人的样子,问他林木染会骂些什么。 夏轻寒难以启齿,只含糊地说很难听。 多难听?许敬辰想知道。 许敬辰没再问,等林木染去他国内工作室把歌录完后,他跟林木染提起打游戏的事,问她有没有空一起打游戏。 林木染想说没空,毕竟还有很多事要忙,可思来想去觉得不该拒绝,便应了。 俩人寻了个时间一起联机打游戏,默契十足,丝毫不像第一次联机。不查攻略,碰到比较难的关卡,俩人叽叽喳喳讨论之后成功解迷,林木染笑道:“你我二人齐心协力,这攻略一个字也不看就能通关!” “可以的。”许敬辰赞同。 林木染全程都很兴奋,到较难的关卡,许敬辰和她完美配合,林木染高呼“许老师牛逼啊!”。 有时候林木染掉链子,她感到很抱歉,许敬辰安慰她再来一次就行了。 许敬辰偶尔也会掉链子,林木染嘿嘿笑着说:“哈啊?许老师,你这都能掉下去,哼哼,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快速通关后,林木染长舒一口气。看了下时间,新游戏这么快就通关了,真是难得。 第一次有这么棒的游戏体验,林木染絮絮叨叨讲了很久,讲她什么时候开始玩游戏的,老妈不在家她就偷偷开电脑玩,被抓到了就得面壁。 有时候隔壁那个臭小子发现她玩游戏,还会跟老妈告状。她死活不让那小子告状,但最后还是少不了老妈的责骂。 “隔壁的臭小子?”许敬辰知道林木染说的是夏轻寒,毕竟这俩人的家是门对门。 想到这俩人小时候天天一起上学,而自己身为高年级的学生只能远远看着两人,就有点遗憾。 许敬辰尽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是在询问:“那是谁?” “就我隔壁的一个哥哥,以前觉得他可讨厌了。” “以前?那现在不讨厌了?” “说不上来。”林木染浏览其他可以联机的游戏,她希望有空可以继续和许老师打游戏。 对方没了声音,林木染调整了一下耳机,问:“怎么了,许老师?” 许敬辰咽了口茶,摇头,“没什么,只是想到,你叫我老师,有点把我叫老了。” 听她喊夏轻寒为“哥哥”,许敬辰有点不太舒服。 印象中,林木染从小都是直呼夏轻寒的名字,现在跟别人介绍夏轻寒,她就换了个称呼,未免也太有礼貌了。 林木染不觉得老。 叫老师不是显得很尊重他吗?况且他确实值得她叫一声老师。 <
r> “没有吧,我同龄人有的叫我染姐呢,尊称。” “嗯,尊称。”许敬辰面无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他放下杯子,不再言语,眼睛盯着蒸汽页面,慢慢滑动鼠标找其他游戏。 要找个和林木染玩的,要找点让夏轻寒那臭小子玩得费劲的游戏。 耳机里只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林木染不知其意,想着对方是不是想换个称呼,比如“许哥”“许大哥”之类的称呼,但这些很明显不太好听。 还是比老师更老的称呼。 叫哥哥,或者许哥哥,也很怪,有点太暧昧了,她喊不出口。再说,谁喊非亲非故的人哥哥啊,演偶像剧呢? “可是许老师,真的要叫你哥哥的话,有点不太尊重你。”林木染试图解释,但怕误会什么,她还是要把这件事说清楚。 “不信,你听。”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酝酿许久,轻声喊:“哥哥?” 对面的人停止滑动鼠标。 他愣了会儿,又听林木染继续说:“哥哥?许哥哥?hen哥哥?谢谢你,哥哥。对不起,哥哥。” 对不起,哥哥。谢谢你,哥哥。 猛然间,许敬辰似乎回到十几年前的那个下午。 城的夏天总是干热无比,偶有一场雨下过,闷热又潮湿,像塑料布蒙在身上。去上音乐课的下午,热浪翻滚,蒸得喘不过气,刺眼的太阳炙烤着路上的行人,柏油马路都要被晒化。 许敬辰背着包坐在车里等待妈妈买东西的时候,看到了因为迷路哇哇大哭的小孩。 那小孩两三岁,哭得凄惨无比。他想把小孩送到附近的派出所,没想到小孩太警惕,捡起花坛里的石头砸他。 他的头被砸出了血,但他没生气,左哄右哄把小孩哄好。妈妈出来后便看到一头血的许敬辰抱着一个陌生小孩,给他止血后立刻带小孩去派出所。 他要妈妈给音乐课的老师请假,等了很久才看到着急赶来的林爸林妈。 林爸林妈让小孩的表姑带着玩,结果小孩自己趁表姑午睡自己开门出来想回家。表姑醒来发现小孩不见了吓得大哭起来,还好被许敬辰发现带到派出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妈千恩万谢,拿出钱要感谢许敬辰母子,许敬辰拍拍胸口,给他们展示自己的红领巾:“叔叔阿姨,帮助小染妹妹找到家,是我身为少先队员应该做的,不用感谢。” 林妈抱着小孩让小孩说谢谢哥哥,小孩抽泣着抹抹眼泪说:“对不起,哥哥。” 她盯着许敬辰包着纱布的额头,又流了眼泪。 许敬辰知道她在跟自己道歉,笑着拉拉她的小手说:“没事的,小染妹妹。” “小染,不是对不起,是谢谢,你说,谢谢哥哥。” 小孩噘着嘴,过了一会儿才说:“谢谢你,哥哥。” 许敬辰给她擦眼泪,头也不疼了,只觉得十分有趣,“不用谢,小染妹妹。” 他要比那个总惹她生气的青梅竹马更早认识她,记住她,但似乎只有他在握着那份最初的羁绊。 一个人牵着线的那头看她长大,看她和青梅竹马肩并肩上下学,看她和那个男生争吵。无法陪伴,也无法靠近。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把这份羁绊续上。尽管这么多年以来,总是错过,总是遗憾。 但不算迟吧,一定不算。 耳机里对方的声音他听不太清,给自己添杯茶又烫着了,等缓过神,对方有些恼地低声抱怨:“看吧,你自己都听着尴尬,我喊着也尴尬。” 他抽出纸擦手,略带着笑意,“那还是许老师好了,不老,挺好的。” “你刚刚不还是不乐意?” “那看来你是很想叫我哥哥。” 林木染大惊,“什么?我才没有这意思!” 许敬辰故意逗她,“真的吗?怎么感觉你很遗憾?” 林木染捂着头语无伦次,她解释不清,便岔开话题,谈论下次玩什么游戏。许敬辰截了几张图给她,让她选择。 他把耳机调整了一下,点开为夏轻寒准备的游戏,问:“那你那个隔壁的哥哥,会打游戏吗?” 林木染一一查看游戏,顺手加购,听许敬辰问,答:“我这个隔壁的哥哥其实就是送我游戏机的朋友,上次也跟你说了,他只会在我打的时候指手画脚。” “啊,原来是这样。”许敬辰挑眉,“那他不会说你什么坏话吧,比如,在你情绪激动的时候指责你,之类的。” 他把几个游戏截图,发送给夏轻寒,打字让他有空看看这几个游戏
。 对方很快给了回复:【好,辛苦你了,敬辰哥】 这一问,把林木染的情绪勾了起来。她咬牙切齿地想吐槽,但总觉得一直释放坏情绪不太好,只嗯了几声,有些怨怼地抱怨两句。 稍晚的时候,许敬辰说音源已经传送过来,他会让自己这边的人帮忙调整,并让林木染把那个诈骗宣传片发过来。 发送完毕后,林木染觉得轻松不少。眼下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剩活动举办。 她懒散地歪在椅子上松口气,“谢谢你,许老师,宣传片是最后一个要完成的东西。” “你要谢谢这段时间努力的自己。”他说,“我给你的礼物快到了,记得查收。” 林木染坐起来问:“许老师,是什么礼物?” “一个小礼物。” 一个终于送出去的祝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