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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出阳关有故人4

君染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主角光环之坠崖不死’定律。 “乌棠——乌棠——”君染嘴里念叨着乌棠的名字,猛然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蓝天,四周很静,耳边只有汩汩潺潺的流水声。 君染感觉到身体还泡在水里,水很冰冷,身子已经冻僵了。君染现在头晕脑胀,凭着一丝理智尝试着动了动,可是他没有力气,使不出劲,他仅剩的力气都用在喊乌棠的名字上了。 君染一截身子卡在石缝里,一截泡在水里,整个人耷拉着眼睛,只留了一道缝儿,以及微弱的呼吸。 待理智回笼,君染一阵庆幸,又一阵后怕。天无绝人之路,虽然暂时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在他们还活着,这下总算是逃出生天了。 “乌棠……”她在哪儿? 君染试着动了动脑袋,可是脖子仿佛不听使唤似的,愣是动不了。君染不甘心,这就是等死的感觉么,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活下来了啊。 求生的意志抵不过身体的困倦和僵硬,君染又陷入了昏迷……他仿佛感受到阳光抚过他的脸颊,河风呜咽,似是在唤醒他。气温在慢慢攀升,连石头也逐渐有了温度。 君染即使是闭着眼,也能感受到烈日灼烧的严酷,不自觉地曲起手臂遮住半边脸。嗯?他能动了? 君染尝试着动了动手指,他终于能动了。虽然只有上半身恢复了知觉,但这已经够了。 求生的意志又占据了高地,君染借着石头,往岸上爬,匍匐着前进。厚厚的衣袍浸在水里,喝饱了水,拖住了君染前进的步伐。 日头正烈,君染现在除了饿的头晕眼花,还没有别的不适。君染撑着手臂,靠着石头慢慢坐起身,一步三喘,等休息会儿了,才摸索着解下外襟,褪下长袍,只留了一套亵衣裤,身体挣脱束缚后果然轻便了不少。 烈日为冰冷的躯体带来了一丝暖意,君染也尝试不断揉捏腿部关节,试图帮助大腿‘早日康复’,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腿部已经出现了小幅度的水肿,双腿僵硬无力……不过,这些和命相比,不值一提。 君染把浸水的衣袍摊开晾在石头上,西北地区昼夜温差大,晚上肯定会降温,趁着现在日头正足,赶紧先把衣服晒干。 君染恢复了大半,开始四处搜寻乌棠的下落。看起来他们应该是被水冲到这里来的,那既然他都在这里,乌棠应该也在这附近才对。 君染挨着饿,慢慢向下游走去,如果下游没有,那就再往上游找找。他都能活下来,乌棠应该也没事的吧? “乌棠——” 君染感觉自己走了好久好久,可是周围始终都没有乌棠的身影。难道乌棠真的……不,不会的,他记得当初掉下来的时候,乌棠还活着,她一定不会死的,不会。 君染虽然嘴上这么安慰自己,可是夜色的降临让他也不由地害怕起来,他仿佛听到了密林深处传来的狼嚎。 君染正准备掉头回去,忽然被水中的一截衣角留住了目光,这,莫非是乌棠?! 河水在这里拐了一道弯,河中沙丘连着岸边,上面长满低矮稀疏的灌木,遮住了君染探究的视线。 君染强撑着一股气,沿着河继续往前走,前面是一片浅滩,没有乌棠的身影。 “乌棠——” 可是刚刚看到的那衣角,就是像在移动过程中被枝杈撕扯下来的,这个地方荒无人烟,怎么会出现那种衣角,那必定就是乌棠。 “乌棠,你一定还活着,对吧?” 君染抱着一丝期望,继续沿着河岸搜寻。天越来越暗了,气温也慢慢降低,密林像是张着一张大嘴的怪物,诱着猎物送上门饱腹。 恍惚间,君染仿佛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吓得君染一哆嗦。莫约是一个人待久了,他精神恍惚,草木皆兵。 “乌棠?是你么?” 草丛堆里又发出一阵摩挲声,君染不敢向前查看了,万一里面…… 君染忽地哆嗦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胆小了,他顿时腿软无力,半步半步慢慢后退,时不时还往身后望一眼,他总觉得身后有人! “啊——!” 草丛里面乍然伸出半截手。 君染猛地楞在原地,一只手摁住自己的心口,他被吓坏了。 “乌棠……” 等君染缓过神来,对乌棠的期待隐隐大过了对未知的恐惧,君染伸手缓缓拨开草丛。他都死过两回了,有什么好怕的。 “乌棠!” …… 君染拖着乌棠僵硬的身子往河岸走,他听过乌棠的心跳,她还没死!她还活

着……活着就好,没有什么比劫后余生又相逢更庆幸的事了。 君染拖着乌棠转过了沙丘,仿若虎口逃生,他精疲力尽。精神在发现乌棠的那一刻高度紧绷,这一刻终于松懈下来了,君染累极了,他顾不得衣袍,只想好好休息。 虽然乌棠浑身僵硬,可是他们二人依偎在一起,此时此刻却分外温暖。 “乌棠……”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只记得这两个字了。 夜半,君染迷迷糊糊醒了一次,他是被河风冻醒的。夜色正浓,幸好还有月光陪着。 君染摸了摸乌棠的鼻息和脉搏,均若有似无,乌棠浑身冰冷,竟然感受不到一丝热意。 “乌棠!”君染的泪顺着鼻翼落到乌棠衣襟上,口中呢喃着乌棠的名字。君染抑制住心底的绝望,俯身贴在她心口,好像已经没有心跳了…… “乌棠,你不准死,我不准你死……”君染双手交叠,依照映象中的心肺复苏教程,摁着乌棠的心口,准确说应该是在双乳线中心,三十次按压后,结合两次人工呼吸,如此循环往复。 两刻钟过去了,乌棠还是毫无生命迹象。 ‘心肺复苏的抢救时间通常为半个小时,如半小时后患者仍未恢复生命体征,一般就没有继续抢救的意义了。’ “不可能!不可能!”君染脑海里浮现出这段话,不,他不相信乌棠已经死了。君染不厌其烦地继续,他不相信! …… 夜色凉如水,君染的心也一样。他呆呆地抱着乌棠,心如死灰。 此处荒郊野岭,人迹罕至,倒是个埋骨地。想不到上苍没让他在断崖摔死,倒是要叫他先活一场,再叫他心死。有什么比亲眼目睹一个生命的流逝更残酷呢。 “君……染……” 君染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是鬼差来捉他了么? “君染。” 君染低头,那声音是从地底传来的,然后他就看到了睁着眼睛的乌棠。 君染:“……” 君染今天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他也已经被吓怕了,他害怕自己一眨眼,乌棠又把眼睛闭上了。君染呆呆愣愣地,大掌抚过乌棠的眼。 “君染。”乌棠又唤了一声。 君染无动于衷,大掌遮住乌棠的半张脸,不过,怎么好像有呼吸了?! “乌棠,你活了!” 乌棠浑身无力,也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君染没有听到乌棠的声音,复又探了探她的鼻息,脉搏,心跳……好像都恢复正常了,只是她的身体依旧僵硬,浑身冰冷。 君染重新抱住乌棠,紧紧贴合在一处相互取暖。君染不敢闭眼,就这么强振精神守着乌棠,等待着日出。 白露未晞,旭日东升,终于破晓了。 “乌棠,你好点了吗?” “嗯。” 乌棠的气息还是很微弱,嘴唇干裂发白,还发着低烧。他们现在亟需食物和药品。借着日光,君染这才发现乌棠伤的极重,衣服浑身都是破损的,背部的伤惨不忍睹,皮开肉绽,又被河水浸泡发白溃烂。君染心一瞬钝痛,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挺过来的。 这里荒无人烟,他们该如何是好。 “乌棠,你等我,我找点吃的。” 君染安顿好乌棠,猛地起身,只觉头重脚轻,君染振作起来,他现在要去拿衣服,玉佩还在衣服里。 乌棠瞥见君染远去的身影,他脚步虚浮,步履蹒跚,路都走不稳。 短短一段路,君染却觉得走了万水千山。等他好不容易走到他放衣服的石头上时,却发现衣服连带玉佩都不见了! 君染一时间又悲又喜,衣服不见了说明这附近有人,如果是被风刮走的,那也总该是吹到河里去,总不能把玉佩也吹走了,只要有人,或许他们就能得救了。但是就是不知道这人是好是坏,万一遇上了心思不正的人,他和乌棠现在毫无反手之力,根本无法自保。 “有人吗——?附近有人吗?” 君染四周环顾了一眼,没什么动静。他是昨天下午离开的,今早天一亮就立刻动身,那就是在昨日傍晚时分,有人来过这里,取走了衣服。 君染打定主意,先把乌棠带过来。 乌棠靠在石头边,心里默数着,君染已经离开了许久未归,她有些放心不下。乌棠侧头,看到一根枯木。 “乌棠——” 君染走到一半,发现前面有个人影,看着像是乌棠,她伤这么重,又乱跑什么。 “乌棠!你乱跑什么!”君染忍不住斥

责她,末了又懊恼起来,“乌棠,怎么办,我把玉佩弄丢了。” 君染搀着乌棠,二人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乌棠,我弄丢了玉佩,你不怪我吗?” 乌棠看着君染懊恼的模样,温声安慰道:“没事,会找回来的。” 君染傻傻地望着乌棠,他感觉她哪里变得不一样了,可是他说不出来。 “君染,你不该救我。” 君染突然觉得刚才的一瞬间只是他的错觉,乌棠还是那个不折不扣的混蛋:“我看你也压根就没想着活下去,指不定明天就死了,你也就如意了。” 君染不想跟她说这些,正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们坠落断崖都没有死,天意如此,这不就是要让他们好好活着么,为什么非要和自己的命过不去。 “我本是一个错,让错误消失,不好么?” “那我算什么?照你这么说,我也应该去死。”一个本就已经死了的人却借尸还魂地活了,不更应该死么? 君染气极,口不择言:“乌棠——你给我记好了!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不准你死!” 君染吼完乌棠就有点后悔了,他这算什么?要乌棠为他而活么? 乌棠像是被君染的话震住了,一动不动地呆坐着,半天没有吭声。 “乌棠?”君染看乌棠的模样有点不对劲,给自己找补了一番:“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好好活着。你要是不想,就当我没说好了。” “昨夜,你为何轻薄于我?” “乌棠,你脑子烧坏了?”君染有点摸不清乌棠的脑回路,这个时候不应该担心他们的生存问题吗? 而且,什么叫‘轻薄’?他分明是在以德报怨,舍己为人,救她的狗命好么?她还倒打一耙,恩将仇报! 乌棠伸手轻轻覆在君染手上,君染没有躲。乌棠的指尖有些冰凉,又微微带了一丝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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