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正经事。”梅言说:“君善的体量,我很清楚!你难道不知‘一寸琴弦,五寸谷实。琴弦可拨,谷实勿过’?”他说:“过谷实则死也!你也该提醒着些君善。”
风苓搂住梅言,叫他躺倒:“你太也操心了。你知道,难道他不知道?”他笑道:“放心,君善才舍不得他心尖上的人儿死呢!才略有痛楚,就心疼不已了!”
梅言犹有些不安,在风苓低声细语的宽慰中缓缓睡下,风苓才得安枕。
早起取了器具,往苍灵来,见嵇元和江黛青正一起看棋谱:“今日好睡?”
嵇元笑道:“昨儿你说要开始拔寒,黛青忐忑了一宿!”江黛青有些难以为情,带转话题问梅言:“你要怎么拔毒?”
梅言说:“行针配合拔罐。”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册,递给江黛青:“昨日原是玩笑说话。技多不压身,你留下研看吧。”
江黛青接来和嵇元相依一看,是《梅花灸要》。她很是意外:“你要把梅花针传授给我?”
“梅花针多用于救急难之症,所以看起来有回生奇效。实则并不如日常针法效用广泛。”梅言意有所指:“倒是符合你‘救急’的需求。我只有五枚梅花针,不得分给你。回头我将针给风芪,叫他再为你打造一套。”
江黛青很是感念:“多谢。”
梅言淡然道:“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他命令道:“脱掉衣衫,露出背来。”
江黛青便起身,和嵇元一同来到床边,解开衣裙,只留底衣。
“趴下。”梅言坐在床畔,给江黛青行针。嵇元就在一旁陪伴。没一会儿,江黛青就开始觉得恶心:“我......好晕!想......想吐......”
梅言吩咐嵇元:“取痰盒来。”嵇元忙去取来,扶着江黛青起身。江黛青趴在床边作呕不止,却只呕出些清水。梅言就势取下银针,道:“是时候了。”
“坐好。”梅言取过火罐,将之略灼,在江黛青腰背上,足足下了八罐。
江黛青有些支持不过,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嵇元扶抱着她心疼不已:“很疼吗?黛青!疼就喊出来也好!”
江黛青趴在嵇元肩上,微微摇头,强自隐忍着问声:“还要多久?”
梅言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再有一炷香左右就好了......”待得梅言取罐时,江黛青已经有些脱力了。江黛青肌肤之上竟是流出许多清透粘稠的泌物。
梅言一边替江黛青清理,一边说:“你既然好洁,想必不讨厌药浴。”他嘱咐道:“我调个药浴的方子,每五日拔一次罐,不拔的日子,你都要泡上一炷香。”
江黛青点头应了。
梅言继续说:“至于饮食上,以好消化的为主,忌生冷。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只能先从根本开始为你调养起来。肾为先天之本,脾为后天之本,就从肾脾开始调起。”
江黛青穿好衣裳,见梅言将方子递给嵇元,也凑过来看。看那方子以当归、桂枝为君,内有附子、干姜相佐却是微怔:“原来不是风苏是火神派,而是我已经到了要回阳救逆的地步了.......”
梅言幽幽道:“自己的身子,到现在才弄明白吗?”不无哀伤。叹口气,他道:“这方子,每餐前服用,一日三剂。也是五日一换。”转脸又对嵇元说:“肾主藏精,宜闭固而不宜妄泻。你自己掂量着吧。”叫他同样呆住。
出了苍灵,梅言请风苓带路,望绿野仙境走去。绿野仙境是与桃源洞天相对的一带客房,风行卫和金涛都住在那里。
金涛已经在等风苓一起出发,好去襄州山南道总督府查案。见到梅言与风苓同来,和他打个招呼:“意远......”
“松声。”梅言依旧是那副温和的笑颜。
风苓猜他们大约要叙两句旧日说话,笑对梅言道:“我去叫风苏。”便暂且离开。
金涛上前两步,面对梅言,问道:“你而今一切都好?”
梅言笑道:“心安处,万事足。”
“王妃......身体如何?”金涛也从风行卫口中听到了剿匪那日的惊险。习武之人并不怕冷。然而江黛青弱质女流,一想到她授衣月、始裘天,浸在寒江中去救嵇元,就觉怜惜。
梅言垂眸轻叹:“我会一直留在她身边,为她调理。”他只说了这样一句。没对江黛青的身体状况,做出任何表态。一切,尚属未知之数。
“意远,你......”
知道金涛大约想问什么,梅言轻笑:“重新认识一下。”他抬眸,神采昳丽,向着金涛一礼:“山人贺衣。”
金涛慌忙还礼,礼罢还茫然道:“贺......贺衣?”似是不敢相信:“那位名重大江南北的神医梅仙?”看着梅言似乎不能接受:“这......这般年轻?”
梅言端正脸色,对金涛说:“松声,我比你年长!”
金涛恍恍惚惚地对梅言作揖:“失敬......失敬......”叫他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