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阮自道便哼起了小曲,他仍趿拉着鞋,未束好的发丝零零散散的披下来,胡子有一边已经黏在一起,眼角处还挂着眼屎,只衣服还算干净,全无半点一门之长的威严。 又行了半日,路南枝隔了老远便看到路边停靠着一辆马车,几个彪形大汉将一众小姐丫鬟奴仆挡住,不知是要单单劫财,还是要财色惧留。 见了这幅场景,路南枝便热血沸腾起来,当下便运起内力冲了过去,想要做一回锄强扶弱的女侠。 那几个大汉正待撸了车上的小姐命家丁回去通知索要金银时,只见一人满脸怒气的冲了过来。 当下心中一凛,正待拔刀大喝一声时,只见那人突地跪了下来,像是收力不住,脑袋竟也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地上,惹得那群被劫的小姐丫鬟一阵惊呼。 只听当的一声,那几个大汉顿觉额上一疼,几人俱是一愣,原以为这人是要多管闲事的,却不想竟行了如此大礼,当真让人意想不到。 呆愣片刻后,只听得其中一大汉问道, “你这小娃是要作何?” 路南枝此时真真是欲哭无泪,谁能想到那歹毒的顾醒风竟在这时用石子儿弹了她的脚踝,吃痛的一瞬间竟失了平衡,直直给这群土匪跪了下来。 路南枝咬着牙根回头看那顾醒风,却见那厮竟似无事人一般站在远处,显然是要看戏,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终是伸出右手,缓缓地比出中指。 而她那不靠谱的师傅,此刻正拼命压着嘴角忍笑。 见路南枝看过来,阮自道垂了嘴角,关心道, “好徒弟,没摔坏吧。。。。。。” 只片刻,那阮自道便又绷不住了,嘴角高高的翘起, “哈哈哈。。。。。。” 笑了两声又觉不合时宜,便又压着嘴角道, “走路。。。。。。哈哈。。。。。。注意。。。。。。哈哈。。。。。。安全。。。。。。哈哈。。。。。。” 路南枝的额头算是雪上加霜,紫黑一片,又钻心的疼,心中早已烧起一蓬大火,她再无心看这两人,转过头时,脸上又带起了笑, “我不做何,只是。。。。。。” 路南枝边说边站起身来,慢悠悠道, “见你们这般猖狂,心中起火。” 说罢,便从后背抽出富贵儿袭向几人。 那几个大汉常年打家劫舍,虽见路南枝是一九岁上下的小娃,却也未敢有松懈之心,本就提防着,此时见她拔剑刺来,却也不慌,当即一人举刀迎战。 那大汉却没想到路南枝小小年纪竟身怀如此本事,只几招自己便落了下风,遂开口叫道, “别光看着,快来帮我。” 另几人见势不好,也没了调侃的心,都纷纷加入了战局,可越打越是心惊,心道,这女娃娃到底是何来头,竟有如此本事,一人便收了刀,拱手道, “这位姑娘,大家既无仇无怨,又是萍水相逢,不若就此收手,大家各自相安。” 路南枝边打边笑着说道, “怎的无仇无怨,各位刚刚受了我如此大礼,这会儿便不认了帐,若想我收手,各位便也每人给我磕一个,也好各奔东西。” 那大汉不妨这女娃子竟是这般说词,分明恶意找茬儿,便也明白此事不能善了,大喝道, “兄弟们,都使出看家的本事来,今日便杀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娃子!” 另几人得了令,更是使出浑身解数朝路南枝袭来,路南枝面上依旧挂着笑,心中却已腻烦,当即下了狠手,只听得一声声惨叫传来,那几个大汉都见了血,再无攻击之力。 待解决了几个土匪,路南枝又朝着躲在路边的那群小厮道, “快拿绳子将这几个土匪捆了,速速报官。” 那几个小厮却是畏惧不敢上前,路南枝便冷了脸,喝道, “再不快些,我便不管了,待这几个土匪恢复过来,有你们好果子吃的!” 听了这话,那几个小厮才找了绳子跑过来,合力将几个土匪捆到树上,又拿布塞了嘴。 有人见那土匪没了反抗之力,便胆大起来,竟也扇了他们几个大耳瓜子,又吐痰到他们面上,惹得那几个土匪纷纷怒目而视。 此时那些小厮便已不再惧怕,纷纷围住土匪,用极难听的话咒骂他们,又时不时地动手踢打,以泻先前受辱之愤。 路南枝见此事已了,待要去看看那家被劫的小姐,谁知那人早已跑到顾醒风的面前,只见她面带红晕,欲说还休,扭了半天帕子终是道, <
> “多谢公子相救,公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不知。。。。。。” 话还未说完,只见顾醒风冷冷的看过来,那小姐当即便吓得浑身动弹不得,一副呆若木鸡像。 那小姐本是娇滴滴的未出阁的姑娘,平日里是被人捧在心尖儿上的人物,今日虽受了惊吓,却也未受到什么真正的伤害。 她打远便看到了这位小公子,虽身着素衣,但难掩其风华,穿在身上,自有一股别样的风采,却是让人不敢生出半点轻视之心。 那小姐登时便红了脸颊,又觉呼吸急促,当真是一见倾心。 她便也顾不得矜持,特地来向这位小公子道谢,而那与土匪打斗的女童,她只作是这位小公子的随从,故看也未看上一眼,直奔这边而来。 可还未走到近前,便被那眸中的冷意吓住,再咬着唇细看时,又觉胆战心惊,手便不听使唤的微微颤抖起来,只听得一道清冷的声音, “救人与我无关,你该谢路南枝。” 说完,便不再看她,而是转头望向那女童,又见那女童蹦蹦跳跳的飞奔过来,边跑边大声道, “这位小姐,是我救了你,莫要谢错了人!” 那小姐随即面上僵了僵,好半晌才说道, “多谢女侠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话还未说完,只见那女童随意摆了摆手,将她打断, “能报,怎不能报?!小姐只需付二十两银子,心中便不必为此恩情而日夜难眠了!” 那小姐霎时目瞪口呆,张着嘴道, “什。。。。。。什么。。。。。。” 那女童朝她眨了眨眼,又笑着说道, “二十两银子,绝对物超所值!” 那娇小姐只觉一股难以名状的火气蹿上心头,哆嗦着嘴角,好半天才凑出一句话来, “难道女侠救我是有所图?” 那女童笑意更浓,一双眸子灿若星辰,闪着一层宝光, “小姐此言差矣,我救了你要些报酬也是应当,若非是我,只怕小姐现已不知身在何处,又受了何种苦楚!” 那女童顿了顿又道, “小姐若觉自身不值这个价,给几个铜板我也毫无计较之心!” 闻此一说,那小姐登时便红了整张脸,既气又羞还恼,却又辩驳不出一句话来,只得气咻咻的走了。 不多时,一小厮便捧着银子跑过来,整整二十两,路南枝十分客气地收了,并抱拳对着马车里的小姐喊道, “小姐不必客气,我路南枝最是那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之人,下次若。。。。。。” 话还未说完,便见那车已急匆匆的跑了起来,只一会儿功夫,一车人马便已没了踪影。 得了银子的路南枝心情自然极好,她不由得哼起了小曲儿,只那曲调有些怪异,听得阮自道直皱眉头。 但他还是摸着胡子,与路南枝走成一排,脸上却是未曾有过的严肃, “路南枝?!” “师傅,有何事。。。。。。” 话还未说完,路南枝便又改了口,凑到阮自道面前小声道, “师傅,徒弟今晚能请您老吃面了!” 说完还朝阮自道眨了眨眼睛,阮自道咳了两声,却并未接她话茬儿,只是面色不变的说道, “行侠仗义是我等习武之人的分内之事,你刚才之举,实在是有失德行,怎能收取报酬?” “师傅。。。。。。” 路南枝待要辩解,却又被阮自道打断, “你要来的这银钱,实是我逍遥门之辱,为师这便没收了,不得再有下次。。。。。。” 说着便将手伸到了路南枝面前,催促道, “还不快些拿来?” 路南枝好容易得来的银子,哪肯轻易放手,待要讨价还价一番,阮自道却厉声道, “你路南枝莫不是要为我逍遥门抹黑?!” 路南枝只觉一顶硕大无比的帽子扣在了脑袋上,再抬不起头来,只得笑着认错, “师傅教训的是,徒弟下回再不敢了。” 说着便将刚揣进衣服里的银子又取了出来,老老实实的捧到阮自道面前,阮自道心上欢喜,却是面上不显,只道, “切记,不可再犯,如有下次,必将重罚!” 阮自道将银子收进自己破旧的钱袋里,这才哼起了小曲儿,路南枝却没了声息,蔫头耷脑的坠在了最后。 <
r> 走了一阵子,阮自道见路南枝仍是提不起精神,便慢走几步等着她,待走到跟前,又凑过去小声的说道, “精神点,师傅今晚请你吃面!” 说完,也如路南枝一般眨了眨眼睛,便又快步向前走去。 路南枝一时愣在原地,她突然觉得他这师傅骨子里似乎有一丝。。。。。。一丝。。。。。。贱嗖嗖的味道。 正想着,只听阮自道喊过来, “好徒弟,跟紧了,莫跟丢了师傅!” 路南枝原地打了个哆嗦,快步去追二人。 只是待到了天黑,三人也未赶到镇子上,亏得寻到了一处破庙,这才幸免露宿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