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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缠上的第五十天】

【被缠上的第五十天】 谢圭璋敏锐地觉察到,方才在放花灯之时,有人一直在尾随跟踪,他心中添了一份计较,姑且摁在心下不表。 当夜,二人歇下。 赵乐俪发现谢圭璋静静坐在杌凳上,整个人处于半明半暗的晦暝光影之中,皎洁如水的月色镶镀在他周身,仿佛是髹染上了一重金身,衬出了宁谧凉冽的气质。 她嗅出了一丝端倪,在棉榻上抱膝而坐,乌木般的柔顺长发,轻轻垂落下来,飘散于肩膊一侧,显出了乖软温和的一面。 赵乐俪敛了敛眸色,鼻翼翕动了一下,轻声问道:“怎的了?” 其实,从离开泾河河畔,行走于途通衢之上,她就能隐隐约约地感知到,谢圭璋的气息有些不太对。 谢圭璋觉得有些事,注定是瞒不过赵乐俪的,遂是坦言说道:“方才放花灯之时,有人一直在跟踪我们。” 赵乐俪稍稍一怔,第一时间想到是百鬼阁派遣出来的玄衣客,但转念一想,觉得不太可能。 循理而言,磨镜叛门,玄衣客应当会冲着他去,而不应当是将矛头指向她和谢圭璋。 不过,磨镜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当初,赵乐俪决意带他上路,便是添了一层决心,势必护他一命,她不会做个忘恩负义之人。 今天是离开郴州的第二天,如此,百鬼阁所派遣出来的杀手,也应当会陆陆续续地齐聚郴州。 说到底,赵乐俪心中亦是有所警惕的。 她从滚镶云袖之下,伸出一截柔白纤细的手,探入半空,很轻很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谢圭璋能觉察到她的忐忑与不安,亦是能够洞察出她的心事,遂是反握住她的手掌,徐缓地摇了摇首,温声说:“那个人并没有武功,与百鬼阁玄衣客不是一伙的,阿俪不必担心。” 一抹异色拂掠过赵乐俪的眉心,这个人不是百鬼阁的人,那会是何人? 为何会跟踪他们? 其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赵乐俪掀起眼眸凝声问道:“如此,会是勇士营的人吗?” 她隐隐有些担虑,粗略算了一下时间,赵闵已经赶回了京城,给宋谟通风报信,按宋谟疑心成病的城府,他不日便会遣勇士营赶往郴州。 临武县知县邱振棠已死,秉笔记虞樊亦是溺毙,胡商兀术卷财逃亡,冶炼火药的地下工厂亦是化作一片水域,她和谢圭璋捣毁了他的计划,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谢圭璋失笑,大掌在赵乐俪的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揉,道:“也不是勇士营的人,勇士营的人,个个皆是精锐部将,但在泾河河畔跟踪我们的那个人,她身上并没有内功。” 赵乐俪听出了一丝端倪,道:“她?” 是一个女子。 还不谙武功,更没有身手。 赵乐俪眸底添了一抹惑色:“她是谁?什么来历?” 谢圭璋手指抵在下颔处,凝眸浅思了一番:“这个人从泾河河畔处,跟了我们一些路程,迩后,她就没再跟上了。” 赵乐俪低声喃喃,道:“这个人没有再跟上了吗?”那就显得有些可疑了,委实有些教人摸不着头脑。 谢圭璋似乎还隐隐约约感知到什么,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蹙,狭长入鬓的眼眸,眼尾蘸染了一抹薄薄的红。他薄唇轻轻抿了一会儿,有一些话,囿于什么缘由,最终还是没有道出口。 他只是将赵乐俪轻轻摁回了床榻之上,替她掖了掖衾被,以手作梳篦,有一下没一下地耙梳着她的鬓发,温然道:“睡罢,不会有事的。” 男子的嗓音,低醇而温柔,俨似一股潺湲流水,徐缓地流淌至听者的心河之中,无声无息地熨平了赵乐俪心中一切毛躁的边边角角。 她从衾被之中伸出了一截手,声如轻絮,道:“牵着我。” 她连日被追逐,今时今日,精神好不容易能够松弛一些。 再加上今夜月色格外美好,所以,她今夜变得有些黏他,一直想要让他牵。 谢圭璋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纤细笔直的细线,一抹笑弧,从他削薄的嘴唇慢慢顶了出来。 他伸出手,打算要牵着她。 赵乐俪檀唇处的笑意,藏也藏不住,伸出手打算牵着他。 哪承想,纤纤素手竟是被他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 赵乐俪眸色滢滢地望着他,道:“你拍我做什么?” 谢圭璋道:“今夜牵了太多次,目下就不牵了。” 赵乐俪狭了狭眸心,秀挺的鼻中,发出轻微地「哼」声:“好坏。”

“谢圭璋,你是在欺负人。” 女郎的嗓音,娇软而甜糯,犹若随风潜入夜色之中的春雨,点点滴滴地敲打在听者的心头,继而掀起了一片绵长麻酥的颤栗。 他喉头紧了一紧,嗓音亦是变得喑哑了起来:“我怎么欺负你了,嗯?” 赵乐俪道:“我想让你牵我,你不牵。” 她低低垂下了秾纤的睫毛,薄唇微微地撅了起来,道:“所以,你坏。” 谢圭璋心中有一块隐秘的地方,轰然塌陷了下去,虽然塌陷的地方不甚明显,但它到底还是塌陷了下去。 他深深俯身,捻起她的下颔,深深地亲吻住她的嘴唇。 很快,赵乐俪就捻住了粉薄薄的拳心,在他的胸口处不轻不重地捶打了一下。 谢圭璋抿唇而笑,知晓她有些喘不过气了,微微松开了她,将她的纤手扣在了掌心中,五指紧紧相扣,彼此掌心腹地的肌肤,严丝合缝地贴抵在了一起,肌肤相蹭的过程之中,沁出了一片薄薄的虚汗。 烛火滢滢,映照着两人的面庞,两人相视一阵,迩后,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 谢圭璋道:“我会一直牵着你,你睡罢。” 赵乐俪眸睫在虚薄的空气之中,轻微地震颤翕动了一番,听着他的话,她莫名感到安心。 她徐缓地阖拢上了眼眸,在一片宁谧的氛围之中,她慢慢地入了眠。 谢圭璋静静地看着女郎的娴静睡颜,指腹泛散着一层绵长的痒意,须臾,他伸出手,摩挲着她的面容。 谢圭璋眸底敛落一片深色的翳影,目色朝着支摘窗外的方向,淡淡地看过去。 夜色无瑕,俨若一块剔透的宝玉,镶嵌于黯蓝色的夜幕之中,近处,可见寒月高悬,一掬清辉穿透过支摘窗,悠悠然然地倾泄在了地上。 谢圭璋握紧女郎的纤纤素手,嘴唇贴于她的指尖处,轻轻吻啄了一下。 哪怕是气氛有些微妙的时刻,他觉得,有赵乐俪在身边,他的心就会变得格外安静宁谧。 不知过了多久,烛影摇红,烛泪堆叠,偌大的寝屋之中,光芒逐渐黯淡下来。 一围浓墨重彩的影子,忽然从寝屋里的四面八方游弋了过来,他们从地上幽幽浮现了出来,细致地看清了的话,会发现他们是蛰伏久矣的玄衣客。 手执锃亮绣刀,刀光凛冽森然,一种汹汹的弑意,突然挤撞入空气之中。 哪怕身处于剑拔弩张的氛围之中,谢圭璋冷白如瓷的面容之上,依旧不见一丝一毫的波澜,一行一止之间,亦是不见局促亦或是慌乱。 甚至是,他仍旧在慢条斯理地,把玩着女郎鬓角处的一绺发丝和袖裾之下的素手。 为首的玄衣客说:“磨镜叛门,奉阁主之命,我们此番前来擒下叛徒的项上人首,万望谢大人静观风浪起,莫要行插手之事。” 搁放在谢圭璋,只一句云淡风轻的「嗯」,就完事了。 但在这一回,他眸睫轻掀,眼尾勾染起了一抹薄薄的绯然晕色,他将赵乐俪的手,塞放回衾被之中,款款起了身。 他本来也不太想管闲事,但磨镜是赵乐俪交代下来必须要保护的人,因为他对她有救命之恩。 没办法了,小姑娘亲自嘱托下来的命令,就成了栓在他脖颈之上的一条绳子,她轻轻一扯,他只能俯首称臣。 自己的人,自己只能护着。 谢圭璋漫不经心地拗了拗手骨,舒活了一周筋骨,薄唇轻抿成一条线,幽幽笑道:“要是不呢?” 叙话的时候,他眼神微动。 这一刻,他听到隔壁寝屋之中的打斗声,以及一阵刀戈迭鸣之声。 另一批玄衣客已然和磨镜和盛伯交起了手来。 在谢圭璋的印象之中,两人到底是有些身手功夫的,玄衣客不可能这般轻易就杀死他们。 但百鬼阁对待叛门之徒,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通融,更不会手下留情,他能感受到这一座客栈里,随着夜色往深处走去,玄衣客的数量越来越多,几乎是里三层外三层,将客栈速速围了个水泄不通。 空气岑寂如水,但水面之下,处处是凛冽的刀光剑影。 玄衣客受过极其严苛的训练,善于以速度和力量取胜,往往会在月黑风高夜里,杀人于无形。 一股隐微的血腥气息,悄然之间,从远处的雪空之中渗透出来。 直觉告诉谢圭璋,磨镜和盛伯在抵挡玄衣客的攻势之中,受了伤。 他得过去帮忙。 谢圭璋往床榻的方向凝望了一眼,女郎眸色浅

浅阖住,双手交叠于胸前,螓首下缩,发出了一滩均匀的呼吸声。 谢圭璋掩藏于玄纹劲袖之下的手,微微地朝内缩了一缩,因是收力过紧,指骨与骨节之间,泛着一层苍白,肌肉线条绷紧。 赵乐俪尚还在休憩之中,不能惊扰她。 但是,他不能让磨镜和盛伯死去,必须尽快赶至隔壁。 但放任赵乐俪一人在此,玄衣客极可能会对她不利。 谢圭璋一度陷入了两难之中,眸色沉敛,鸦黑秾纤的眸睫之下,敛落一片疏离冷淡的恹恹之色,弑意逐渐变得浓郁。 假令将这些玄衣客都杀了,那意味着是与阁主麓娘站在了对立面。 有必要与她彻底撕破脸么? 百鬼阁对他有教养收容之恩泽,谢圭璋从未想过要叛门。 只不过—— 谢圭璋想起宗济法师曾对他提点过的一句话。 另一枚白色玉璜,就藏在百鬼阁之中,质言之,玉璜就掌握在了麓娘的掌心之中。 麓娘明明知晓他在帮赵乐俪寻找渔阳县主的下落,玉璜是重要的线索,情报越多越好,但麓娘对他不坦诚,有故意欺瞒之嫌。 谢圭璋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他感觉麓娘有一些事情在瞒着他,但故意不说。 诸如,端王宋谌的信物,为何会在她的手上。 宗济法师此前暗示过他,说宋谌尚在人世,如此,麓娘会知晓端王的下落吗? 谢圭璋一直很想回百鬼阁,将这些潜藏在心中的困惑,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但一直觅寻不到合适的时机。 眼下,去徽州府的路途之上,端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另起。 还没真正抵达徽州,麓娘就派遣玄衣客前来刺杀磨镜了。 情况变得有些棘手。 谢圭璋蓦觉自己站立在一个命运的交界口,要么遵守对赵乐俪的承诺,救下磨镜,要么就对磨镜的生死置若罔闻,暂不与阁主麓娘撕破脸。 情势弥足急迫,在二者之间,谢圭璋不假思索地选择了前者。 他自袖裾之中摸出一柄冷剑,剑光凛冽森寒,他慢慢捣剑出鞘之时,寝屋之中的空气,蓦然结成了一片凉冽的寒霜。 一众玄衣客之中,为首一人见状,当下觉察到了什么,勃然变色,不可置信地道:“谢大人,你莫不是要与阁主撕破脸?——” 他尚未道出口,眼前剑光一闪,脖颈之上蓦然覆上了一抹凉冽温濡之意。 空气之中的血腥气息,愈发浓重 玄衣客颤颤地伸手一触,掌心上皆是薄凉的血。 他甚至都没有真正反应过来,整个人遭了刺,坠地身亡。 其余玄衣客面面相觑,一阵短促的无言,他们身上皆是有成命在身,若是不能适时完成任务,遭难的就是他们自己。 是以,为首那位玄衣客倒下了,其他一众玄衣客,前仆后继一哄而上。 偌大的寝屋之中,很快掀起了一片腥风血雨。 赵乐俪就是被在一片尖剑迭鸣声,慢慢醒转过来的。 她在晦暝的光影之中睁开眼眸,发现眼前遍地尸首,尸骨成山,血流成河。 挤压在空气之中的稠血气息,浓郁黏糊得庶几要压砸下来。 “谢圭璋。” 她下意识轻唤他的名字。 眼神穿过稀薄的烛火,去觅寻他的身影。 男人姿影卓绝,手提长剑,剑柄之中的朱红长穗,随着清风的流淌,而静静地飘散着。 赵乐俪睡意驱散了去,眸色逐渐有了明晰的焦距,也逐渐反应过来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身处于事发现场,现场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屠戮,但她完全感知不到。 谢圭璋踏过遍地尸首,朝着她伸出手,俯下眸睫:“跟我走。” 赵乐俪意识到了事态的严峻,当下什么都没有问,纤细伶仃的手,从云袖之下伸了出来,把手交呈至他的手上。 谢圭璋稳稳牵握住了她的手,略一使劲,将她整个人拉入怀中,施展轻功,将她带离寝屋,转瞬之间,来至隔壁。 磨镜与盛伯身上披伤,看到谢圭璋和赵乐俪出现,显著地怔愣了一番,似乎没料到两人会出现。 磨镜身上没有出现太多的伤口。 倒是盛伯,他为了保护主子,衣衫上添了几道淋漓的剑伤,气息奄奄。 眼看又有冷刀找准他身上大穴,要狠

狠刺过去。 赵乐俪呼吸都轻了一轻。 谢圭璋对赵乐俪说道:“现在此处等我。” 赵乐俪应声说好。 情势极为危急,她此刻唯一能够做的,就是不给谢圭璋添乱。 谢圭璋的身手极好,杀人吃饭,就如寻常的饮水吃饭。 几乎没有让她多等,谢圭璋很快就解决掉了一众玄衣客。 玄衣客被解决得差不多了,还有一些残留下去的,倒是没有再强硬行刺,识趣地逃走了,估摸着是同暗桩通风报信,要加强行刺的援手。 险境解除,赵乐俪迅疾上前,搀扶住盛伯,问他情状如何。 盛伯摇了摇首,说没事。 赵乐俪看着他身上所中的伤口,已经是很深的了,她先拿出近案处的药箱,主动替他包扎伤口。 磨镜面容上有愧意,盛伯身上的几处致命伤,本该是落在他身上的,但是,盛伯却主动替他挡下了几道阴狠的刀招。 磨镜知道阁主麓娘一定会派遣玄衣客前来刺杀他,原本不想牵涉任何一个人,在目下的光景之中,盛伯替他挡下了几道致命的剑伤,谢圭璋竟是也来替他剿灭了前来行刺的玄衣客。 磨镜看着谢圭璋,口中欲言,谢圭璋慵懒地抱着胳膊,抬了抬下颔,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阿俪。” 磨镜心神微动,眼神从他身上挪开,缓缓地移落至女郎身上。 晚风吹着赵乐俪的裙裳和鬓发,她就像是一轴充满写意的古画中徐缓地行了出来。 赵乐俪道:“此地不宜久留,赶在下一批玄衣客应援赶来前,我们必须要离开恭州府。” 这时,宗济与小沙弥也从邻壁的舍屋之中,闻讯赶来,见到这遍地狼藉,睡意俱是驱散了好几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小沙弥到底面露一丝惶色,看到这么多死人,他心有戚戚焉,两股颤颤,道:“这些是什么人?” 磨镜面色覆上了一层极淡的霾意,沉声道:“都是来杀我的,是我拖累了大家。” 赵乐俪心间打了一个突,凝声说道:“莫要这样说,我们皆是一路人,遇着灾厄,合该相互帮助才是,再说了,磨先生此前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可能搁下你不管。” 一片肃杀凝穆的氛围之中,只有宗济一个人,慢条斯理地打了一个哈欠,道:“这就是要上路了吗?贫僧的酒葫芦还是空的,临去之前,要不要先给贫僧满上?” 众人:“……” 宗济摇了摇蒲扇,笑眯眯道:“没酒的话,贫僧可就走不动路咯。” 赵乐俪端详了宗济一眼,发现他看到这种尸骨遍地的景象,面容之上竟是毫无一丝悸色,甚至连一丝波澜也无,仿佛早有预料。 赵乐俪心中有了计较,圣僧应当是算到今夜玄衣客会行刺磨镜,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态真的很好。 赵乐俪凝声说道:“盛伯身上有重伤,怕是不能耽搁太久,等到了徽州地界,到了那个地方,我会再寻一座上好的酒坊,给您打最好的烧刀子。” 宗济自然相信女郎的话辞,当下点了点首,说好,且吩咐小沙弥道:“且去备马车罢。” 小沙弥去了马厩,牵了马车过来,赵乐俪搀扶盛伯,跟着宗济朝客栈之外行去。 临去前,她回眸一望,发现谢圭璋与磨镜尚还静伫于原地,似乎有些要单独说。 觉察到了赵乐俪的视线,谢圭璋顺着方向看了过去。 两人的视线,就这般在虚空之中对契上了,犹若静水遇上深潭,打出了一星半澜的水花。 看到了女郎眸底的一缕忧色,谢圭璋露出了安抚意味的眼神。 仿佛是在说「没事的」。 赵乐俪读懂了他的眼神,内心微微悬起的石头,此一刻悄悄安稳下了下来。 她选择相信他。 她遂是搀扶着盛伯,朝着客栈之外行去。 比及偌大的寝屋之中,只剩下了两个人时。 月色仿佛蘸染了一层稠郁的血,倾泄在地时,显出了一片鬼魅诡谲的殷红色。 磨镜看了谢圭璋一眼,道:“你将那些玄衣客都杀了,相当于是掌掴了阁主的脸。” 谢圭璋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拗了拗手骨,道:“那又如何?” 磨镜道:“麓娘一直都很信任你,你这样做,相当于跟她势不两立。” 顿了一顿,磨镜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其实,谢圭璋,你没有不要——” 谢圭璋适时阻住磨镜的话辞,“我今夜这般做,自有我

自己的缘由,与你无涉。” 他左手摩挲着右手的虎口,道:“我杀了这些玄衣客,也有我自己的私心。” 三言两语,便将磨镜自身的愧怍,摘得干干净净。 磨镜一噎,目下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好,哽了许久,适才问道:“是因为赵姑娘吗?” ——你的私心,是因为赵乐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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