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青和嵇元出了府院,往昨日在地图中圈出来的闹市溜达。嵇元说:“我们的院门都没有匾额,好歹要住些日子,你真不题一个?” 江黛青笑道:“你要想看我写字,直说就好了。哄我题什么匾额?等我们的匾额做好,也该走了。不如挑个现成的。” 嵇元笑笑没说什么。他见江黛青对街边的零食、脂粉、玩意儿都不感兴趣,问道:“你喜欢什么?” 江黛青张嘴就撩:“我喜欢你啊!”嵇元哑然失笑。 路过一家珍宝行,嵇元忽然拉住江黛青,两人走了进去。 江黛青诧异:“怎么了?”伙计见来了客人赶忙迎上来:“两位里面请,里面请!”嵇元便和江黛青到里面落了座用茶。 没一会儿,一个掌柜模样的人走了出来,问道:“二位想看点什么?” “珍珠。” 江黛青吃惊:“看那个做什么?” 掌柜的喜动颜色,赶紧使伙计去拿,还说:“哟!我们这里就是珍珠多!有珠钗、珠链、珠帘、珠衫。应有尽有。” 江黛青诧异:“珠山?” 掌柜的忙说:“是啊,珍珠衫。贴身穿着,生凉去热,可好了!” 江黛青点点头,悄悄和嵇元咬耳朵:“你要买珍珠?” 嵇元玩笑道:“你喜欢。”江黛青也顺着他的意思挑逗:“我喜欢的不是这个珍珠呀。” 这话被掌柜的听到了,他一下变了脸色,不停地偷偷打量江黛青。江黛青察觉,对他嫣然一笑。倒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伙计果然端出一盘子珍珠制品。大大小小,颜色样式各异的。江黛青捡了几颗弹珠大小的珍珠随意看看。嵇元见她只看单珠,问掌柜的:“还有更大的吗?” 嵇元气度不凡,江黛青又看不上那盘珠饰。掌柜的知道来了大生意,吞口口水向伙计道:“把火灵珠拿出来。” 江黛青诧异:“火灵珠?” 珠子端出来江黛青就明白几分了。那是一颗硕大的纯白珍珠。宝气灼灼,灿若云霞。近看可照影,远观如鉴冰。 连嵇元也赞道:“不错。”他对江黛青说:“这才衬你。”只博得她一笑而已。 见嵇元要了来讨江黛青欢心,掌柜的忍不住问他:“客官是外来人?”嵇元点头。他又问:“那这位姑娘?” 嵇元有些意外,但还是说:“我们是夫妻。”见他这样说,掌柜的似是才放下心来。 江黛青笑嘻嘻地看着珍珠,问掌柜的:“是怕我是狐狸精吧?”这人还怪好的勒,在担心嵇元呢。 掌柜的乍然被看穿,不由得窘迫起来,忙道:“不敢不敢,夫人说笑了。”江黛青索性问他:“我们听过童谣了,是怎么传出来的?怪有意思的。” 掌柜的苦恼道:“夫人觉得有趣,我们却苦不堪言啊!别说别的,单就这珍珠就都滞销了。一年下来,也没有几个人敢买。哎!如今也惨淡了两、三年咯” “这童谣传了这么久啦?”江黛青问:“先从哪片传开的呢?” 掌柜的想了想:“好像是从闹市传开的。那里小孩子原也最多。” 江黛青心念微动:“那珍珠降价了也没人买吗?”若是大家都因为惧怕童谣而避忌珍珠,那么不在乎的人,自然就有可能是知道内情的。 掌柜的摇头:“现在的夫人小姐们都不敢带珍珠在身上了,怕人指点。谁愿意被说是狐狸精呢?” “我呀!”江黛青对嵇元笑道:“我不介意。毕竟狐狸精又聪明又好看不是?”嵇元轻轻刮她鼻子一下,笑得宠溺。 掌柜的尬笑两声:“夫人真是与众不同啊。” “这珍珠滞销,就没人来占便宜吗?”江黛青又问。 “只有不怕童谣的熟客才来,也就那两三个。”掌柜的说:“都是好珍珠的。” “我也好珍珠,能否去拜访拜访?”江黛青说:“我和夫君准备在这里定居,正愁没有知己呢。”说着朝嵇元粲然一笑。嵇元就“嗯”一声,说不出别的话来。 掌柜的说:“就西街的孙小姐、闹市的程夫人、和南边的周太君是我这里的常客。” 江黛青点头沉吟:“程夫人”小姐太小,太君太老,也就一个夫人可能会与童谣有关。 掌柜的说:“说起程夫人,那可是我们这里有名的美人。闺阁时就颇有才名,后来嫁了程商为妻,倒也金童玉女十分登对。对了,那程商就是贩珍珠的客商。” 江黛青看着嵇元:“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拜访拜访?”嵇元并无异议。 两人谢过掌
柜的,一同走出商行。江黛青打开火灵珠的盒子又赏玩了一会儿,向嵇元笑道:“多谢夫君啦。” 嵇元却若有所思:“想不到你不好珠宝,原来是因为没遇到好的。”他看着江黛青腕上的玉祖说:“当初送给你的东西里,你也就戴了它。”江黛青怕他买起来没完:“我不好这些,是因为留不住罢了。” “留不住?”嵇元不解。 江黛青笑道:“你看那些把珠宝带进棺材的人,可留住了吗?” 嵇元似有所悟。江黛青说:“都是身外之物。”她揽住嵇元的手臂:“我的心和你是一样的,只爱那山间不尽月,水上无穷风。”说得嵇元如痴如醉。 两人相携往闹市去,江黛青嘀咕:“想不到这俩案子,又兜回一处了。”嵇元和她对视一眼:“正是。”他们在闹市略转了一圈,果然看到有七、八个六、七岁的总角小儿手拉手,转着圈地唱着那首童谣玩耍。 江黛青作出副亲和的神态走上前:“小朋友们,你们好呀!”小娃娃们看江黛青眼生,她身后的嵇元又是生人勿近的样子,都有些怯意。她问:“你们在唱什么啊?能教教我吗?” 一个小女孩似是很喜欢江黛青,她稚嫩的童声问道:“我能摸摸姐姐的手吗?”江黛青见她似是对指环感兴趣,说道:“可以啊。”然后就蹲下身,把纤纤玉手伸向她。 那小姑娘犹豫片刻,还是上前摸了江黛青的指环。见她笑意盈盈的没有恼怒,又摸了一把她的手掌,然后红着小脸跑回去:“姐姐的手好软”她这一说,许多小孩子都跃跃欲试起来。就是频频注视江黛青身后。 江黛青扭头见嵇元黑着脸,笑对孩子们说:“他没得摸,所以不开心呢。”孩子们见她这样说,登时又有几个胆大的,来摸了她的手。江黛青手部有力,肌肉均匀,线条流畅,原本就很好看。她不用力的时候,肌肉松弛,手感很好。孩子都很喜欢。 江黛青被摸得咯咯轻笑不止。孩子们和她混熟了,又叽叽喳喳地玩闹起来。江黛青就趁机问:“你们的童谣是跟谁学的啊?” 孩子们想了想,互相指指点点,自相诘问。最终肯定了答案:“是小爱。”江黛青歪着头问:“小爱是谁啊?” 那最早亲近江黛青的女孩说:“小爱身体不大好,不经常出来玩。她就住程府对面。”她指指身后的小巷。 江黛青眉眼弯弯:“多谢你,姐姐要走啦!”然后就起身,和嵇元一起往程府去。嵇元也牵住她的手:“你很喜欢小孩子?”她笑而不言。 及至程府门前,嵇元叩门。江黛青回顾四周,看到巷里斜对面确实有户人家,只是到现在还关门阖户,不见动静。 程府的门打开,出来一个老家人,问道:“二位有何贵干?” 江黛青作出一副客气温婉的样子,对那老人笑道:“老人家好。我们是最近刚搬来的夫妻。买珍珠的时候听说府上尊官是珠商,夫人也是同好,所以前来拜访。” 老家人问道:“哦哦,家主及夫人都在。请问尊驾如何称呼?” 嵇元道:“鄙姓元,京城人士。”那老家人便道:“两位稍候,待老奴问问家主的意思。” 老家人关了门,江黛青就与嵇元静候。不过片刻,便走出来一位风流俊俏的男子。 那男子向嵇元拱手道:“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嵇元也客气客气:“冒昧拜访,见谅。” 男子将嵇元与江黛青迎了进来,落座在厅中。他俩互通了姓名。程商名墨,嵇元则自称元善。随后说了些珍珠行里的话。嵇元身为皇族,程墨又是珠商,两人甚是投机。 正说间,一个明艳动人的少妇端来茶盘,亲自奉茶。程墨介绍:“这是内人。” 嵇元庄重地接过茶盏目不斜视,放在一边。江黛青却看着那程夫人,巧笑嫣然。程夫人也对她微微一笑,放下茶盏就要离开。 “夫人请留步。”江黛青眉梢眼角,带了些勾人的媚意:“闻听夫人也是同道中人,妾新得宝珠一枚,愿与夫人同赏。” 程夫人甚是端庄,看向程墨似是征询。江黛青也对程墨一笑,却让他局促了起来。 看夫君点头了,程夫人便道:“得瞻珍宝,是妾身之幸。” 江黛青便将火灵珠的盒子放在茶几上打开。程夫人脸现诧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