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李明朗的游轮part今天是一次正儿八经的豪门宴会。 是本地张家女儿的订婚宴,听说男方同为本地的生意人,做的是食品行业。 张家在安市实力一般,但胜在张家在安市发展多年,根基极为深稳。也因此,这场订婚宴邀请到了安市大多数名流,办的极为盛大。 时柒说是商宴其实倒也不为过,除了订婚仪式,张家更重要的目的也是想把女儿女婿介绍给安市这些人认识。 坐席是分开的,独立性很好。 时柒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看着新娘的父亲在中央聚光灯下 满怀激动的致词。 张老先生的高兴溢于言表,脸红的像是喝多了酒,讲话声音高昂,眉眼的皱纹都要飞到天上去了。 他是老来得女,对女儿宠的不行。 “今天我的宝贝女儿订婚……” 时柒安静听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手伸在桌上随意晃着酒杯,身体陷在软椅里。 张老先生是个细致且传统的人,桌椅都是红色的,极为喜庆。 订婚致词的声音混着宾客时不时善意的笑声传到耳边,时柒只觉得心里十分烦躁。 她仰头灌下大半杯香槟。 冰镇后酒的口感极佳,带着浸透的寒凉,如一捧沁凉的雪压下她翻涌的烦躁。 其实这个订婚宴她其实没有非来不可的理由,但接到请柬的时候却莫名同意。 时柒把散到脸侧的头发拨到而后,露出长长的、闪亮华贵的钻石耳坠。然后仰头灌下剩下的半杯酒。 年轻时做过很多梦,其中有穿着洁白的婚纱嫁给喜欢的人。 小时候,她很想有一个家。 第一次见到周景南时的场景,她记得那么深刻,其实并非白色跆拳道服划破凌空,而是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时柒仰头靠在椅子靠背上,闭了闭眼睛。 后来她终于明白,所有的事情都是强求不得的。 等一众仪式结束,时柒起身前拿了支口红补了补稍显凌乱的唇妆,顺手把口红放在桌子上,站起身离去。 她同张老先生打了个招呼,就告辞了。 谢与淮整场都跟在她身侧,一直没怎么说话,十分谦逊有礼。 稍微有几个人猜测他的身份,不过他一贯的淡定无视。 出了酒店,早有工作人员把车开到了门侧。 往日酒店穿着黑色工作服的泊车员工,今日也打了个红领带。看见时柒,赶紧小跑着把钥匙递过来。 谢与淮很自然的接过钥匙,把黑色帕拉梅拉副驾驶的车门打开。 车门关上,感觉一瞬间清净了不少。 谢与淮启动帕拉梅拉,驶上主路,车速渐渐提了上去,车窗外景物连成模糊的一片,时柒开了车窗。 七月的夜风,带着因为风速特有的一丝丝凉意刮过车边。 或许是离开了喧闹压抑的场合,时柒看着宽阔的路,心情瞬间放松了许多。 时柒深深呼吸了一口,又觉得自己真是矫情,就不该去这场订婚宴,闲着没事儿给自己找不愉快。 谢与淮突然嗓音低沉的开口:“姐姐,去哪?” 声音混着夏风传到时柒的耳朵里,时柒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被呛住。 原来乱七八糟的想法被一扫而光。 姐姐?谁允许他这么叫的? 谢与淮通过后视镜,仔细看着时柒的表情。 见时柒意外,他抿了抿嘴,沉默了会儿,才委屈说:“不是你说叫时总太见外了吗?” 时柒无言以对,她是想在外谢与淮可以叫个姐,别显得那样公事公办。 但也不是这样……亲昵的叫“姐姐”呀。 然而她的想法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谢与淮抢先了。 谢与淮声音依旧委屈,带着软绵绵的伤心,“而且女人不是都不喜欢被叫姐,会把人叫老的。” 时柒惊讶的转头看过去:“这你都知道?” “嗯,手机上看的。”谢与淮拿起放在车中间扶手箱上放着的手机,在屏幕上按了一下,指纹解锁。 仿佛为了证明什么一样,他把浏览器点开递给时柒。 时柒懵懵懂懂中接过手机一看,浏览器还停留在搜索页面。 “日常怎样称呼上司?” 一篇营销号这样:……假如
是只大几岁的女性,可以称呼“姐姐”。 除非年纪大较多,否则不要称呼xx姐…… 时柒:…… 哪里来的小编,胡编乱造。 时柒合理怀疑这小编要不就是信了网上一些乱七八糟的说法,要不就是在博人眼球。 然而谢与淮竟然真的相信,时柒不可思议的盯着他清晰的下颌线,认真思考一个问题,难道谢与淮是个并不擅长人情世故的人? 倒也不像。 想了会儿,想不明白,时柒也就不想了。正视前方,看着车窗外飞速闪过的连成一片的模糊灯光。 谢与淮依旧把时柒送到江澜别院。 挥手告别,然后头也不回的走进茫茫夜色中。 时柒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徒生一种莫名的孤独之感。 时柒摇摇头,驱散这种奇怪的感觉,笑了笑。 真是闲的! 她走进电梯间里,按下12层的楼层。 江澜别院是两年前新建成的一个楼盘,因为地理位置好,很快就卖空了。 不过入住率也还行,电梯里偶尔能碰到邻居。 电梯开始上升,伴随加速度,时柒突然感觉胃疼了一下。 不过疼痛只有一瞬间,等时柒手按在胃部的时候,又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时柒松了一口气,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吃的食物,好像也没有过于寒凉刺激的。 电梯很快到12层,时柒进屋打开空调,找了身柔软的棉质睡衣,准备洗涑一下。 天气已经是七月初,热得不行,从外面回来感觉身上黏黏糊糊的。 急需要一个舒适的热水澡洗去一身疲惫。 然而浴缸刚放满水,时柒突然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胃部席卷而来。 仿佛被两只手用力撕扯,时柒肚子痛到站不住。 又一阵痛意蔓延开,时柒闷哼一声,蹲到了地上。 冷汗涔涔的浸湿了脸,时柒嘴唇都是颤抖的,大脑“嗡”的一声,有一瞬间几乎完全空白。 度秒如年,不知过了多少年,最剧烈的一阵疼痛总算过去。 时柒趁着痛意稍缓,弯腰起身,脚步仿佛踩在云朵上。 短短几步从未如此漫长,总算到了沙发旁边,时柒长舒一口气,从包里翻出手机。 她之前身体一直挺好,没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合适的对策。 不管怎样,要先去医院。 时柒打给了沈萱,然而铃声响了一会儿,无人接听。 响铃的页面消失,露出通话记录,第二个就是谢与淮。 时柒在去宴会前给谢与淮打过电话。 谢与淮离开大概二十分钟,赶过来倒也及时。 但时柒犹豫了下,退出去,自己在手机键盘上敲下了120。 很快接通,接线员声音清脆利落,询问了病情和住址。 “……应该是胃部突然剧烈疼痛……” 时柒按住胃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现在又感觉开始胃疼起来。 深吸一口气,时柒语速极快的报出地址,“江澜别院8号楼1201。” 说完这句话,时柒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瘫软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她很少生病,但只要一生病,病情带来的痛苦就会被无限扩大。 疼痛阈值低。 电话没挂断,接线员还在仔细嘱咐:“救护车约十分钟到,女士身边有亲属吗?可以先做好准备……” 救护车很快到,意识到这个问题,时柒挣扎着起来。 换掉身上的睡衣,穿了身休闲的裤子和上衣。 在她弯腰穿鞋的时候,微信好像响了一声,但时柒没注意。 等她穿完鞋,刚想拿起手机看看,门铃就响了。 也才过去五六分钟,来这么快?医院效率有够高的。 时柒起身想去开门,但就在她站起身的那一刻,又一阵翻涌的疼痛席卷而来。 时柒感觉大脑白茫茫的一片。 时柒名下有几辆车,之前她让谢与淮挑一辆先开着,但是被谢与淮拒绝了。 送完时柒,谢与淮出了小区,在路灯下站了几分钟,才想起来打个网约车。 他敏锐察觉到时柒今天心情不
是很好,能猜测出些许原因,然而他无从安慰。 网约车很快接单,谢与淮看着手机页面出神。 他感觉自己今天状态也不太好,怎么心神不宁的?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来来往往都是急匆匆驶过的汽车。他周围只有孤零零的路灯和寂静的花草。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在耳边似一道惊雷炸响。 谢与淮本就神思恍惚,这刻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快速看向手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划开电话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网约车司机过不来了,希望可以取消订单。 谢与淮爽快的同意了。 接下来本该再约一辆车,然而谢与淮却完全没有这份心思。 他极少有这种心神不宁的情况,这让他总有种不安的预感。 在路灯下站了两分钟,谢与淮给时柒发了一条微信。 “你的口红忘我这儿了。” 宴会上起身告辞前,时柒补了次口红,补完她顺手放在桌子上忘了收。 谢与淮发完后,盯着手机屏幕,一分钟,两分钟……始终没有回复。 两分钟没有回复完全是正常现象,然而谢与淮内心的不安逐渐扩大。 上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奶奶离开时。 无数不好的猜测在他心头闪过,谢与淮恍惚中仿佛听到由远及近的救护车声音。他不再犹豫,转身朝江澜别院七号楼快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