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卡姆精神病院。
他究竟是怎么出现在那座精神病院门口的?
西奥多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连身上的衣服,都从里到外换了一套,变成了更加符合这个时代的款式。
而这一点,居然要他列表格时,才后知后觉地用理智分析出来。
那层罩在他记忆上的毛玻璃,完全钝化了西
奥多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地忽略了衣物这么大的异样。
下一秒钟,记忆里的重头戏终于上演。
这一次,厚厚的玻璃屏障被撤下,只留下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在上面。
西奥多睁大眼睛,隐约看见梅纳庄园里陈列的摆设形状。
没错,是那个晚上。
他之前再怎么努力,也一直想不起来的那个晚上——
当天夜里,西奥多做了一切他能做到的前置预备工作。
他从医生手里拿到可以致人昏睡的药粉,套取出保镖的值夜时间门,甚至准备好了用来割开斯坦利喉咙的刀片。
药粉交给提摩西,刀片缠在绷带里。
只要等会儿斯坦利睡熟,提摩西来找自己,他们就连夜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
西奥多激动又紧张地呆在他的小房间门里。
秒针一格格地挪动着,机械的滴答声比不上西奥多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剧烈。
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时间门在无比漫长的煎熬感里缓缓流逝。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提摩西却一直没有回来!
起初那股沸腾在血管里的激动和期待,逐渐冷却下来,变成冰一样令西奥多恐惧的东西。
出事了吗?
抑或是提摩西正在与斯坦利虚与委蛇?
西奥多心里隐隐升起几分后悔,不应该把下药的任务交给提摩西。
提摩西连直呼斯坦利的名字都不敢,让他当着斯坦利的面,往对方的咖啡杯里加东西,无疑是一种严峻的考验。
假如提摩西只是太紧张了,没有动手,那还好说。
大不了继续等待,寻觅下一个机会。
怕就怕提摩西被斯坦利当场抓获,或是还没来得及下药,就因为异样被发现不对。
我该自己来的。西奥多焦虑地想道。
……可是,斯坦利绝不会喝西奥多递过去的咖啡。
终于,当分针又一次指向十二的时候,西奥多再也无法忍受。
他猛地站起身来,冲出了房门。
掌心渗出的汗水,让他按下门把手的时候微微打滑。卧室单薄的门板刚一拉开,西奥多就差点撞上一道人影。
“……”
是管家弗雷德。
意识到这一点后,西奥多整个人都仿佛被浸入难以呼吸的水潭中。
弗雷德脸上挂着那种等着看好戏似的阴冷笑容,从胸前口袋里拿出一块银质的怀表,读了一遍又啪地合上。
“一个半小时。”
“老爷本来还猜测,用不到一个小时,你就会来找你的同伙汇合——平时挨打的时候,没看出来您这么能忍,西奥多少爷。”
在看见对方的那一刻,西奥多心中已经有了预感。
而弗雷德言语中的暗示,更是坐实了计划暴露的结果。
西奥多牙齿磕碰出细碎的声响。
强烈的情绪汹涌而来,有那么一个瞬间门,仿佛连他的灵魂都被挤出肉体,飘荡在半空中看着这一切。
大脑一刹那冷得像冰:“我的什么同伙?”
“随便你怎么说——但老爷想要见你,就现在,在他的卧室。”
西奥多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冲上楼,推开斯坦利虚掩的卧室房门。
然后,他看见了提摩西。
地上有一杯被打碎的黑咖啡,棕黑色的液体已经开始干涸,渗入地板,流下了难以擦除的印记。
提摩西浑身衣服湿透,双眼失焦,嘴唇和脸色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被泡在大半个浴缸的冰水混合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