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沉渊半晌没说话,他捏着她手臂的力气越来越大,掐的她差点叫唤出声。
她皱眉挣扎,那只手却禁锢的越来越紧。
“人家天之骄子,凤子龙孙,要什么没有。”宣沉渊笑了,“要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操心。”
左骁卫将军策马赶来,一身铁甲兜鍪,腰间佩刀寒光凛凛,高头大马停在不远处,马鼻喷出的热气隐隐约约拂过芷蘩额头。
“吁——”
左骁卫将军李大山跳下马,铠甲鳞片摩擦声音有节奏的传来,他声音粗重:“今日宫中有刺客潜入,县主方才可是亲眼目睹,请跟在下走一趟吧。”
芷蘩皱眉,一旁的宣沉渊扯了扯嘴角:“李将军误会了,小妹方才也是混在人群之中,被连累的什么也没瞧见,将军要审,这里自有大把的人让将军问。”
芷蘩也回过神,点头,可是,余光瞟到地上已经几乎昏迷的男人时,她眼神微动。
左骁卫将军李大山是皇后表侄子,板上钉钉的皇后亲信,皇后向来忌惮这几个非自己所出的成年皇子,这时候派李大山来调查此事,只怕已经怀疑这事情,是与齐王有关。
莫非担心这事是齐王自导自演?
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她不懂,也不想懂,只是万一齐王被此事牵连——
本来就受了重伤,又被皇后怀疑。
芷蘩喉咙滚动,犹豫再三:“我瞧着了,愿意陪将军去一趟。”
周身空气瞬间凝固下来,她都没转头,几乎都能感受到身边那道冷凝的目光。
再怎么说,齐王也是在给自己挡箭。
手臂上一直钳住自己的那只手骤然松开,她踉跄一下,差点摔倒,扶住墙才堪堪稳住身形。
“哥哥你先回——”
她话还没说完,宣沉渊转身便走,广袖飞扬。
她住了嘴,忽然又叫住他:“哥哥——”
走出几步远的男人终于停下脚步,顿住身形,没有转头。
“那味药,哥哥,你能不能——”她咬唇,声音沙哑道:“你能不能在宫外弄些来,你认识的人多——”
宣沉渊豁然回头,额上青筋鼓起,好看的一双桃花眼死死的盯着她。
“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似笑非笑,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去,丝毫不顾周围人惊异的神色。
左骁卫将军轻咳一声,行了一礼,退后几步,避开两人锋芒。
芷蘩捏紧的拳头又松开:“若是药材难找或是价贵,我的钱还够,能——”
“我看你是钱多了没处花了。”宣沉渊冷笑一身,只觉得太阳穴都突突跳起来,他拂袖转声,头也不回的离去。
芷蘩看着他决然的背影,只觉得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冷漠的时候,心里难受了好一会,身后李大山低声道:“县主请吧。”
审问相关人员的地方在大理寺。
因着此事事发突然又干系重大,且恰逢宫宴,各路官员都到的齐,三司要员都来齐了,芷蘩站在堂下,第一次被这么多外男直勾勾的盯着,她双臂交叠在胸腹前,尽量挺直身子,站直了回答上头几人的问题。
“齐王殿下跟县主说了什么话?烦请县主一一说来,半个字都不要遗漏。”
坐在最上手的一个五大三粗的官员开口。
芷蘩脸有些尴尬,齐王跟她说的话,算不上什么私密话,但是这时候公之于众,只怕听起来味道就变了。
她斟酌着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其中一人有些不耐烦:“就这些?”
芷蘩来了脾气,难道以为她撒谎不成,还是觉得她包庇了齐王,故意说些混淆视听的话,一想起要被如此污蔑,而且从进来到现在,她连一个凳子都没有,脸色有些不好看。
“不是这些还有哪些?大人是在现场不成,既然不在,随意质疑又是什么意思,若是不信,何必大费周章把我带来审问,直接将我关进大狱里严刑拷打便是。”
一番话说得那官员脸红一阵白一阵,丢了笔就要站起身与她理论,一旁的人劝他算了,三人扭来扭去。
李大山出去了一趟,匆匆回来。
一回来,低声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两句,不一会,就有人端着一把圈椅进来,放到她身后,请她坐下。
又给她端了碗茶,让她喝点水润润嗓子。
芷蘩看着他们突如其来的好心,也没拒绝,从善如流的收下,语气也好多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骗你们又有什么用,你们非不信。”
几人又零零散散的问了其他几个问题,芷蘩一一回答,总算是在子夜前得了赦令放回了家。
宫门外,宣家的马车已经等着了,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上了马车,一掀车帘子,正好与早已经坐在马车里的男人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