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餐厅意外表白的闹剧,一整个下午的思绪纷乱影响了雅思的工作进度,她因为无法集中注意力而做了无用功,件错漏百出,好在在别人发现问题前她自己检查了出来,于是打算加班修改。等她完全修改完整理完件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刚下了楼走出宝仑的大门她就接到了来自让她错漏百出的罪魁祸首的电话。 “来接我……”他开口就是这三个字,语调低沉,极为缓慢。 “你在哪里?”雅思听出贺峰话里的醉意,他从来没有喝醉过,这种语速和语调,分明是喝了很多。她根本就顾不上关心其他的事,直接就问出来这一句。很想责备他不注意身体,但那也不是现在的事。 雅思到贺峰指定的包间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沙发的角落,一手撑着低下的头。雅思看着桌上剩余的残羹冷炙,数了一下,大概是五副餐具。但这和几副餐具没有关系,他从不喝多的原因是,没人敢让他喝这么多。和宋世万他们喝酒,都是喝红酒,因为都注重养生,他们向来是点到即止。可现在的桌上分明是有几瓶空了的白酒瓶。 她快步走到他身边坐下,眉头紧皱,担心的问:“art?有没有不舒服?”她很想触碰他的脸,试探他的体温,可不知道他醉到了什么地步,不敢贸然逾矩。所以只能把手放在他的胳膊上,捏了捏。 贺峰的呼吸很重,迟迟没有说话,她的声音落下很久他才缓慢的摇了摇头。 “还能站起来吗?”她问。 他又点了点头。 雅思拉着他的手臂绕到自己肩上,手伸到他另一侧手臂的腋下,想要站起来。不仅失败了,还让他重心不稳的把头也栽到她的肩上,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就算成功的把他扶起来以她的力气也未必走的到楼下,万一脱力还会导致他摔倒。这样一想,雅思就重新安置好贺峰出去找服务员帮忙了。服务员帮她把贺峰送下楼,一路送到了车里。 她给他调整了最舒服的姿势,靠在后座椅背上,可他坐不稳,身体向车窗歪过去。好在她的及时挡住了他的头,他才没有被磕到。 “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让他喝这么多!”因为心疼,她发脾气暴露了本性,语气里既有责备又有不满,就像一个管老公的妻子。 司机被她突然这么一句弄得有些尴尬,吞吞吐吐的解释,“好像今天喝酒是和内地来的一些富商,有些人习惯喝白酒。” 反正他已经醉的不省人事,雅思索性不再掩饰自己。她坐在了最靠边的位置,直接扶贺峰躺在自己的腿上。松了松他的领带,解掉了他衬衫最上边的两个扣子,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才开口回应司机,“不好意思,我刚刚不是说你。” “没关系,康小姐。你也是紧张贺生,我理解的。” “不知道你有没有家里佣人的电话?我想打一个给他们,请他们给art准备解酒茶。” “有的。”司机直接把自己的电话递给了雅思,并告诉她该拨打哪个号码。虽然不用告诉雅思也知道是哪个号码。 他的呼吸一直很重,一路上,她的手都在他的胸口来回抚动。 终于到了家,司机和她一起把贺峰扶到卧室里,佣人端着解酒茶一路跟上楼。 “谢谢,怎么称呼?”雅思接过茶道谢,然后问。 “您叫我彩姐就好了,康小姐。”彩姐恭敬的回答。 任何人认识自己雅思都不会怀疑,因为很少有人不看杂志。 雅思在彩姐的帮助下,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喝了一些解酒茶,才把他重新放回床上。 “好,可不可以麻烦你拿一条毛巾来,凉一点,不要太冰。”雅思礼貌的说。 “好。”彩姐回答完就去了洗手间。 雅思摘下他的眼镜后,帮他脱掉鞋袜。在看到腰间的皮带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解开抽了出来,接着拉出他掖在裤子里面的衬衫。在彩姐出来前给他盖上被子,没有盖的太高,恰好遮住皮带的位置。最后解开他的两只袖子的袖扣,让他的状态达到最舒适。 “给你,康小姐。”彩姐拿来毛巾。 “多谢,你去休息吧。我一会照顾完他就会自己走了。”雅思道谢,并嘱咐彩姐,“麻烦夜里来看他一下,我怕他不舒服。” “好的,康小姐。”彩姐答应完就下去。 雅思用毛巾给他擦了擦手和脸,还有裸露出来的脖子和胸口。擦过一遍之后,毛巾已经是温的。他动了一下,一只手臂搭上额头,仿佛是头疼。雅思把他的手臂轻轻拿下来,接着自己给他揉起太阳穴,她安静的注视他,高挺的鼻梁,柔和的眉眼,一些彰显岁月的纹路,还有那彰显福泽深厚的大大的耳垂她的手情不自禁的在他脸上轻轻抚摸,却忽
然被他用手握住。她吓了一跳,以为他醒了。可他只是握着她的手翻了个身背对她,脸完整的贴合在她的掌心。他体温较高,她手上冰凉的温度能让他感觉舒适。她松了一口气,身体却因为被他拉着整个向他倾斜,她本想把手抽出来,最后却只是不争气的,依恋的把头轻轻靠在他右手上臂的后侧,手抚上他的背,轻轻摩挲。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雅思的手臂已经麻木。她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雅思轻轻抽出手,站起来甩了甩。酥麻感过去后,又重新给他掖了掖被子,最后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确认他已经睡熟,呼吸也已经平稳。她终于放下心来,手在他的鬓边抚了抚,轻轻走出卧室关上门。下楼的时候,看到司机仍坐在客厅。 “康小姐,我送你。”司机起身说。 “谢谢。”既然司机是刻意等在这里,她也没必要推辞,而且半山别墅这里这个时间已经不好打车。 应该是布吉的活动令虞苇庭感到满意,雅思现在手里的活动是两个意大利的项目,这个项目很重要。 早上一上班,她就把昨晚整理好的资料收集到件袋里,然后坐在电脑前预定飞往意大利的航班。因为昨天经历了太多情绪波动,再加上回家很晚,她几乎一夜未眠。整个人昏昏沉沉。刚刚预定好机票,她接到贺峰打来的电话。昨天在餐厅的表白和昨晚对他的亲近,重点是还帮他解下腰带,这很暧昧。想到这些,她瞬间清醒了很多,一时有些心虚,过了很久才决定接起电话。 “hi”好在她就要去意大利了,有段时间来缓冲这种尴尬。 “在忙吗?是不是打搅你了?”他的声音温和的传来。 他是指她这么久才接电话这件事,“没关系,有事吗?” “我是想感谢你并且道歉,昨晚我打错电话,本来是想打给司机来接我,没想到打给了你。听说你昨晚照顾我到很晚才回去,谢谢你。”他说。 “没关系,你帮我那么多次,难得有机会报答你。”她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敲门声。 “不好意思,稍等。”他说完后就让敲门的人进来。是他的秘,秘说虞苇庭给他打来电话,约他中午吃饭,问他要不要接进来。贺峰说让她等一下。 虞苇庭作为雅思的老板,她无话可说。但如果和贺峰扯上关系的时候,雅思听到这个名字就像ptsd一样难受,她嘴角的弧度在一瞬间沉了下去,反正他也看不见,她也不需要装大度。 “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他的声音回到电话里。 “不好意思,我中午约了同事。”她说。 “晚上呢?” “不好意思,我明天要出差,要早点回去准备行李。”她心里堵着气,就是不想见他,起码今天不想。 电话里沉默了一阵,然后听到他不明显的叹气声,“要出差多久?” “一个月左右。”她说,“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个会议,改天再联络你。” “……好。” 他刚一回复,雅思就挂断了电话。 意大利的生活节奏要比香港慢上许多,连工作节奏也是。因为工作时间不那么紧凑,雅思很快就和周围的同事熟络起来,经常一起喝咖啡,一起吃饭,偶尔还参加一些聚会。 直到有一天,她在会议室向大家汇报完活动的部署进展后,大家都已经离开会议室。在她坐在自己的位置整理好资料准备离开时,一位第一次参加会议的意大利男人又折返了回来,“中午有空一起吃饭吗?”他单刀直入。 雅思疑惑的抬起头,“不好意思,你是?”会议上这个人一直没有主动介绍自己。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男人面容邪肆,棕色的头发微微卷曲,向她伸出手,“我是an,是这次活动的赞助商之一,pr公司的市场部经理。” pr是宝仑的股东之一,也就是她的老板之一,雅思瞬间堆起职业化的微笑,热情大方的回应他,回握他的手,“你好,an,我中午有空。” 这是第一次,两人的接触。接下来,an经常以各种工作理由接近她,每次他一来就很随意的倚靠在她的办公桌上和她聊天,仿佛他在的时候,她就必须要放下一切工作去应对他。雅思觉得,可能是她的基因选择了贺峰,他的尊重,温柔体贴,矜持自制和适度的空间感,哪怕是霸道都完全的契合了她需要的所有感受。而那种放荡不羁的,散漫洒脱的类型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甚至反感。她和an接触完全是因为他是老板的身份和工作关系,在这期间,她没有给他释放过任何有好感的信号。可即便他是老板,她也无法再忍。于是在某一天an又来找自己时,雅思直接约他出去,把话挑明,并明确的拒绝了他。但是这个人很难缠,不肯放弃,直
到她说自己有了心爱的人,才起作用。可也就是管用几天,他又开始来找她,但不会约她单独吃饭了,而是以工作的理由接触她,甚至为了引起她注意找她麻烦。雅思心里已经对他厌恶至极。从那开始,雅思不再参加聚会以及任何an可能会出现的场所,她甚至开始讨厌起意大利男人和这座城市。在这种境遇下,她尤其想念贺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