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也不要有特别大的压力，这个案件一审是当事人自己起诉的，证据确实也薄弱了些，现在找到我们想提起二审，二审主要由我代理，上诉这事我也会负责的。还有，上诉期下周三就届满了。”沈嘉舜看着叶昭予的反应，不禁安慰道。 虽然这算不得什么安慰。 她猜不透沈嘉舜的意思，他明摆着就是给她安排了一个不简单的活。 二审程序一般都会维持原判，想要改判胜诉，实在是不简单。 但也好在他说不一定非得她来写上诉状。可是，她拿了卷宗占用上诉期限，岂不是跟占着茅坑不拉屎没啥区别？ 更何况，她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矫情的。 “好的。那我先出去工作了。”叶昭予说完，咬牙接受了这个结果，抱着卷宗离开了沈嘉舜的办公室。 “怎么了？沈律师没刁难你吧？”叶昭予刚出来，陆为就好奇地问候道，“诶，你这个是什么案件？这么厚的？我这个是个著作权侵权纠纷案。” “我这个是买卖合同的二审纠纷。”叶昭予坦言，将案卷放在台面上。 “二审啊，听起来就不简单。”陆为摇摇头，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刚得罪沈律师了？” “可能吧。”叶昭予没好气地笑笑。 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再次打开案卷袋，将里面的材料拿出，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着。 虽然她已经是研究生的学历，但这律师实务等到她实际接触了之后，才知道跟课堂的区别不是一丁半点。 法条的条，向来不是生硬地背诵，更不是生搬硬套，而是得结合实际需要，通过逻辑加以运用。 而真拿到了这案卷，她就不得不接受这区别。 很快就到了中午下班时刻。 叶昭予还在硬着头皮啃着这厚厚的卷宗，但总比早上刚拿到时一头雾水好多了些，起码她现在已经大致了解到这个案件的法律关系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复杂。 无非就是货款有无实际给到的争议。 “时间也不早了，我订了个位，请你们吃顿饭，也算作给你们接风洗尘。”叶昭予还在醉心于研究案件的时候，沈嘉舜便走到了她跟陆为的卡座旁说道。 “真的吗？沈律师。”陆为欣喜瞬间浮在脸上。 “走吧。”沈嘉舜特地看着叶昭予的方向说，“办案也不急于一时。” 在沈嘉舜的“一声令下”，叶昭予也只能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将案卷材料装回袋子，乖乖地跟着他们去吃饭。 沈嘉舜选了浽城一家很有名的早茶店。虽叫早茶，却是从早到晚都可作为吃饭的场所。 沈嘉舜知道叶昭予喜欢吃这一类的食物，从上次在清城时，他们去张老师家那天的那顿饭就可以得知。沈嘉舜照着叶昭予的口味先点了一些菜，“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 “我都可以，一切听沈律师安排。”陆为礼貌说道。 “我也是。”叶昭予附和。 “那好，这些先上着，不够再加。你们尽管放开了肚皮去吃，别客气。”沈嘉舜挥手招呼着服务员，将点餐单交给他。 “谢谢沈律师。”陆为继续礼貌输出。 “没事。”沈嘉舜笑笑。 很快，陆为再一次用他的人格魅力，开始跟沈嘉舜有说有笑，而叶昭予在一旁怔怔坐着。 不光光是她插不进话，也是她不想插话。 幸好自己是认识沈嘉舜的，要不然这种陪老板吃饭的场合，她是万万不可能做到像陆为那般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还能畅所欲言的。 也幸亏是陆为陪着沈嘉舜侃侃而谈，她才可以在这顿饭中吃得心安理得些，不用时刻担心尬场。 点心一份一份轮着上来，全是自己喜欢的口味，一上午的疲倦也值得了，叶昭予开心地想。 在喜欢吃的东西面前，她总能立马放下其它烦恼的事情。 沈嘉舜一边不得不礼貌地陪着陆为畅所欲言，一边又时不时看向叶昭予，此刻她正专心致志地吃着。 叶昭予抬头看，才一眼就对上沈嘉舜那柔和的眼神，便赶紧转移视线。 她有些心虚，好像全程都光顾着自己吃，确实有点不礼貌。 不过，幸好他是沈嘉舜。 不然这放在真正的职场，自己的行为估计分分钟被骂死的吧？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迎新宴的时候，沈嘉舜又说：“下回等刘律师回来，刘律师说再来请你们吃一顿饭，也算是庆祝我们组成了个新团队了。” 新团队
？ 叶昭予还以为沈嘉舜就替刘律师关照他们几天，没想到他果真成了她名副其实的上司了。 邢戎兄弟——邻居——初中同学——小时候认识的小男孩——朋友——上司…… 单单是一个沈嘉舜，一个月不到的功夫，身份就转了几重。这下相处模式估计又得来个大变化了。 叶昭予看着早上刘律师拉着她同陆为进的群中多了第四个人，怔怔地想着。 吃完饭后，叶昭予照常习惯性想午休会。 她看了看附近，有的同事要么仍在对着电脑奋战着，有的同事则是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我办公室有长沙发，你需要午休的话，办公室先让给你。”叶昭予拿起手机，是沈嘉舜发来的微信。 “谢谢沈律师，我趴着睡就行。”叶昭予快速回复。 要是她真接受了沈嘉舜这好意的话，不明真相的人会不会以为他俩有一腿？ 她可不想在办公室跟上司搞暧昧。 没过多久，就见沈嘉舜从办公室出来，还拿了两个抱枕，把其中一个递给了陆为，又把另一个递给了叶昭予。 “谢谢沈律师，沈律师实在是太贴心了。”陆为激动地笑着说。 “谢谢。”叶昭予也礼貌回应。 沈嘉舜脸上依旧是挂着温暖的笑容，送完抱枕，他就回了办公室。 叶昭予抱着那个抱枕，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清香味。有个抱枕抵着，果然舒适度提升了不少，趴着睡的话，脖子不至于那么受累。 律所一点准时关灯，一片漆黑中，叶昭予趴在抱枕上，眯上了眼睛。 午休结束。 叶昭予艰难地伸了伸脖子，趴着睡确实有些难受，看来自己要适应这上班族的生活了。 叶昭予想起以前上学的时候，中午回宿舍，她跟舍友们也习惯爬上床午休，那是何等的幸福。 当然，幸亏中衡还不至于卷到连午休都剥夺了。 叶昭予无奈地托着下巴，看来，上班族最大的区别，估计就是少了那一张舒适的床了。 第一天上班，叶昭予除了自己看卷宗，就是上网检索相似的案例研究参考着，这律师生活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让人时刻热血沸腾。 叶昭予抬头，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她看了一眼沈嘉舜的办公室，门依旧紧闭着。 看来，沈嘉舜也挺忙的。 这一整天，他几乎都忙着处理工作事务，也顾不上管他们这两个新人。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放养着。 虽自由自在，却又乏味无趣。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 “下班了。咱们要跟沈律师打个招呼吗？”陆为一边问，一边忙着收拾背包。 他的观念自始自终都是，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叶昭予抬头，见沈嘉舜办公室的门仍紧闭着，丝毫没见他要出来的意思。 “第一天上班，好像是要说一下比较好。”叶昭予视线从沈嘉舜办公室的门上移开，转向陆为说道。 “你还不走吗？”陆为好奇地问道。 “我还不急，先看完这个。”叶昭予尴尬地笑笑。 “那我也先坐一会。第一天太积极下班好像也不好。”陆为刚拿起的背包又一次放下。 他的观念还是被现实打败了。 “要不，我去敲门问问？不过，我是真的不急着走。”叶昭予见状，觉得有点好笑。 她猜陆为估计是真以为她太内卷了。 但其实，倒不是她内卷，主要是自己那么早回去也没什么事情干。况且，今天这个案件一点眉目都没研究出来，挫败感十足。 她向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会正跟这个案件死磕着。 “真的？”陆为眼睛一亮，“昭予，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得了。一起背锅的朋友？”叶昭予开玩笑地说。 不过，好在跟沈嘉舜早就认识。要是不认识，她自己也不敢那么头铁地去开口说这个。 “还是等等吧。反正我也不着急，现在打扰沈律师也不好。”就在叶昭予准备前去敲门的时候，陆为有所顾虑地拦住她。 “那好吧。”叶昭予回到卡位坐下，她继续对着电脑在中国裁判网上继续翻找着一个又一个相似案例。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 叶昭予看了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六点半多了。 她抬头环顾了下四
周，已经有不少同事下班回家了。而陆为此刻正无聊地刷着手机。 “沈律师，那个下班时间到了，跟您打个招呼。”叶昭予起身，没同陆为说，就直接走到沈嘉舜办公室门前，轻轻敲了敲门后，打开，淡淡说道。 沈嘉舜此刻正双手撑在台面上十指交叉紧握，对着电脑沉思着。他听见了叶昭予的声音，恍惚中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叶昭予。 下一秒，他反应了过来，看了下手上的表。 原来已经不早了。 “你们还没走吗？”沈嘉舜抬眸，疑问道。 “陆为跟我都还在这。”叶昭予回应。 “你们以后下班直接走，不用专门跑来跟我说的，我一工作就容易忘记时间。”沈嘉舜有些不好意思。 “那沈律师您要是没什么安排的话，我们就先走了。”陆为看到叶昭予主动去敲门，内心感动，也上前跟来。 “好，路上小心。”沈嘉舜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