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被尔容以暧昧姿势“钳制”在怀里的息令,不晓得眼前这美貌男儿实则是个颇有道行的妖怪,一心只想着待解了身上的软筋散便要生剐了这不知羞耻的妖孽国师。 这边厢尔容怀中软玉温香,她毫不避讳地取了酒盏,亲手喂了息令一口,与此同时还不忘招待云梦享美酒佳肴。 正是推杯换盏间,方才还笑意盈盈的云公子陡然间脸色一白,浑身颤抖得连酒盏也拿捏不稳,一手撑着酒桌勉强支起身子,对着施施然放下酒盏仔细端详他这边动静的尔容眯起眼眸。 “国师大人这是何意?” 尔容怀中的息令正疑惑明明那男人饮下了酒水为何同他一般中了药,就听那女人顽皮地轻笑一声道,“此酒名为醉花荫,里头为了中和花蜜的甜味,添了几味药材,于人有益于妖怕是……” 话音未落,那面容艳丽的碧杉男儿已经痛伏在地蜷缩成团,不一会儿,这张面容竟在瞬息间变成了另一张妖冶夺目的女人面孔。只见那女子头饰蓝绿孔雀羽翎,额缀幽绿宝石,一双眼瞳呈棕黑色,此时面容因疼痛而扭曲成煞白一团。 皇都内何时多了这么多妖,息令喝下解毒的酒,暗暗在体内凝气,果真气息舒畅许多,不由得瞥了眼此刻酒意上头正兴致盎然观赏孔雀妖的女人。 难怪她见不得他穿一身驭妖师打扮,原来先头种种都是为了叫这妖怪放下戒备。 这城府当真深得可怕。 尔容自袖中掏出一个白玉瓷瓶,拿在掌心把玩,“要见云梦姑娘一面当真不易,本座也不同你兜兜转转,今日邀你前来实则是有笔买卖,但看你是否有兴趣。” 云梦狠狠咬牙,“国师向来是这般做买卖的么?” 尔容好整以暇地摇了摇头,“且看同谁做买卖,本座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要同千年道行的妖精做买卖唯有出此下策。” 息令恢复七成内力时,暗恼蹙眉,这女人哪里同弱女子有半点干系。 对面的孔雀女妖怕是亦有同感,只是眼下她半点妖力使不出来,只得勉强撑着体面与尔容交谈,“不知国师大人想要云梦做什么?” 尔容觑一眼拿手肘抵在她腹部的息令,轻声道,“把你知道的与血鸦族有关的消息都告诉本座。” 孔雀妖眸光一闪,便知晓了她的意图,“国师大人以为我会这般轻易出卖翼族?” 尔容唇边笑意未减,“既是买卖,云梦姑娘不妨听听本座出什么价钱。” “前几日,本座恰巧从驭妖府手里买了一只年幼的孔雀精,倒是同云梦姑娘的男儿装扮生得有七八成相似呢。” “咣当”一声,孔雀妖云梦将酒桌上的菜肴尽数扫落在地,她双眸赤红满含杀意对尔容说道,“你把吾儿如何了?” “云梦姑娘放心。”尔容拿衣袖替息令挡了四溅的酒水菜汁,“令郎正好生在国师府做客呢。” 息令攥紧了拳头,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好端端的不会这般轻易放过那些妖怪,只是她如何能知晓驭妖府都未掌握之事。 “要想同令郎团聚很是容易。”尔容将脏污的外袍脱下,轻轻放到一边,“你用血鸦族的消息来换。” 云梦眼神几经变幻,她终是神色颓然道,“我、我不知道,倘不是吾儿被驭妖师捉了去,我本不会来皇都掺和驭妖师与妖族的斗争。” “血鸦杀了宫中的贵君,挑起驭妖府与翼族的矛盾,此刻翼族若要平息此事,唯有说出她的下落,否则整个翼界休得安宁。” “可是,血鸦潜伏宫中多年,断不会贸然出手,除非受到了翼皇的指示。”云梦下意识反驳,未料已然说出了些不该说的私隐。 她倏而闭口,尔容却还在循循善诱,“先是皇都,后是无双城,她是在寻什么物抑或是人?” “国师大人,这我真的不知。”云梦眼含乞求,尔容好似想到些什么,“莫非翼族料到了青鸾鸟即将出世,命血鸦出动去寻替神鸟渡劫之法。” “神鸟青鸾传说数万年才会降世涅槃一回,见过神鸟的翼族都屈指可数,寻常翼族如何能有法子替神鸟渡劫,除非……”孔雀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这时尔容将手中的瓷瓶递了过去,“除非如何?” 孔雀妖抓住瓷瓶,狠心一咬牙,“国师大人当真能令我母子二人团聚?” “本座说话一言九鼎。” 云梦倒出解药,和着酒水服了下去,“除非寻到至阴至阳血脉之人各七,以血鸦族祭祀的换血之法,将青鸾鸟体内的火毒之血消弭,便能安稳渡过大劫。” 话音方落,屋子里便失去了绿衫女妖的身影。 一只粉色灵蝶扑闪着翅
膀飞入桃夭馆,摇身一变成了一名粉杉美貌男儿,当着尔容的面直直跪下,“大人,有人去府中劫走了那日带回的孔雀精,此事可要追究?” 尔容摆了摆手,“是本座告诉她的,不必追究了。” 灵蝶飞出了窗外,桃夭馆中余下尔容与息令对面而坐,准确来说,息令几乎是待屋内无人之时立刻便推开了尔容。 尔容身穿浅粉中衣,推搡间领口微敞,被人推开却也不恼,脸上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戏谑模样,“权宜之计,方才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掌权使莫要放在心上。” 息令皱着眉头扯掉身上的碧绿纱袍,对着满室狼藉,心情自然不会太好,“你要如此行事,大可提前知会本使,缘何要弄出这样大的阵仗?” 尔容轻笑道,“本座知会你,你也不会信,更何况妖如此厌恶朝堂中人与驭妖师,你我要与妖做买卖实则处处是危机,不得不防。” 息令不欲与她多言,直白道,“如今既然套出了血鸦的消息,咱们几时出发去无双城,又要带多少驭妖师一同前去?” 尔容沉默着打量他片刻,微挑细眉道,“掌权使既然这般问,心中必然已有打算,此行路途遥远十分艰苦,本座便不用跟着去受这遭罪了吧?” 息令以铜剑回应了她的话,尔容瞧着他难得这副散发红唇的倜傥模样,略一出神,便将嘴边的话转了个意味,“你要实在是惦念本座,本座也不是不能陪你走这趟,只不过么,本座这些年见过的驭妖师大多入不得眼,你要本座亲去便不得带旁的驭妖师。” “这如何使得?”息令怒道,“国师大人莫忘了当日那妖吸了人血已然功力大增,你我二人断不是她的敌手。” “那你不妨试试带上驭妖府百十来号人是不是她的敌手。”尔容将酒桌摆正,自取了壶醉花荫往嘴里倒,“莫不是你舍不得同你那小师妹分开?” 什么小师妹? 息令不明白她突然这话头怎的转得如此生硬,“你莫要扯些旁的来推塞,此去捉妖本就是你欲在陛下面前邀功。” 尔容翻身下榻,歪斜着身子略略倾向他,馥郁酒气带着侵略意味地向他席卷而来,“那日与你一道前来国师府的女子是名唤碧珧吧?” 息令神色警惕道,“你要对碧珧做什么?” 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轻轻擦过他耳边,堪堪落在他肩上,尔容眸色浅淡,面上却笑得十分明艳,“本座无意对付你那小师妹,你便当本座今夜喝多了说醉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