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敷药就不敷药,他想死,我还能拦着不成?”
而且,他说的话,明显就是在威胁她。
为何非要她送药去,他才肯敷药?说到底,这个男人还是太放肆了,以为这样就能将她拿捏得死死的?
那她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
仆役院,无星无月。
黑瓦白墙的院落在夜色中更显青乌,院中几株细柳,也隐在一团黑暗中,看不真切。
房内点着一盏煤油灯,晕黄的灯,照亮桌椅板凳,及一张简陋却干净整洁的床榻。
邵漠坐在榻前,双手正解着身上早已被长剑刺破的衣衫。
看着手中那破布般的衣衫,他不由苦笑,这其实已称不上是衣衫,根本就是破布条。
那些武者的确有些拳脚功夫,出手几乎是拳拳到肉,出剑更是刁钻狠厉,目的很明显,只想将他打败。
但他积攒了满腹的怒意和怨恨,又岂是轻易认输的?
即便被围攻时,受了好几拳重捶,但后来,落在身上的拳头抑或剑尖,全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心里只有亟待爆发的怒火和恨意。
他恨虞维音,欲驱逐他离府,竟这般快就寻了这些人来?
那恨意与不甘,支撑着他一次次倒下,又一次次站起,最终爆发出极度的力道,不顾一切地开始反击。
他那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留下来!
即便受了一身的伤,胸膛、胳膊和大腿全被长剑刺破,整个人几乎成为血人,好在他提前清理了身上的血迹,否则被娘亲看到,定会让她急得嚎啕大哭。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门声。
他心中一阵狂喜,没想着要将手中破烂的衣衫穿上,便开口道:“进来!”
等见到是杳香的身影,邵漠眼里闪烁的光芒倏然暗下,急忙披上手中的衣裳,虽然并不能遮挡多少,但总胜过赤身裸体。
杳香忙避开双目,将手中的药膏放在桌上,“邵漠,你还是敷药吧,你是奴才,小姐怎会亲自来送药给你?”
若不是感念他替段朗送簪,她也懒得管这事。
邵漠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没有自知之明,即便赢了又如何?也不能以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小姐做事啊?
邵漠冷冷瞥了眼桌上的药,“你拿回去,小姐若不来送药,我便不敷药。”
“邵漠,你这也太放肆、太任性了!”
这一次,连杳香都开始皱眉,“小姐虽待你温厚,但你也不能这般恃宠而骄!”
恃宠而骄?他瞬间哑然,让她送个药,就是恃宠而骄?
那这一身伤,说到底还是拜她一句话所赐。
留给他一身伤痕累累,是宠么?
他之所以固执地想要让她来送药,只是要确定,他在她心底,并非什么也不是!
哪怕她是要利用他,或者将他当工具使用都好,就是不要这般冷冰冰地,连看也懒怠看他一眼,就要急着将他打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