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漠抱着虞维音上马车。
虞维音才坐下,便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沉闷的掌掴声,显示出她心中的愤怒有多大。
他没动,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心里已做好准备,无论她要掴打他多少下,他都不会皱一皱眉头。
但触及她纤柔的手指,禁不住担忧:他皮糙肉厚倒无所谓,可她这般娇嫩的手指,会不会痛?
虞维音不知他心中转着这念头,见他目中露出茫然的神色,不觉更为光火,越发觉得他无礼,扬起手,就要再狠狠打下去。
却被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掌握住,轻柔的力道,并未带给她丝毫疼痛。
她斜睨他一眼,冷笑,“怎么?”
他的胆子是大得可以上天了!
“让漠自己来,以免伤了小姐的手。”
他沉声开口,被她捕捉到一抹稍纵即逝的柔情,她不禁一愣,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邵漠已抬起双手,朝自己左右开弓,下手的力道竟狠厉如斯,掌掴声在宽阔的马车内,不断回响。
虞维音紧紧握住双手,指尖掐进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感。
她心知,邵漠是该被教训,可如今看他这般下狠手掌掴自己,她只感到难受。
一丝细弱游丝的疼痛,在胸口处,似水流徐徐漫涌至五脏六腑,令她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够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暴躁地开口。
掌掴声停下,她不忍去看他红肿的面庞,语气是从未有过的烦闷,“今后,要注意分寸!”
“是。”
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听不出其中有任何怨意,如同一颗沉闷冷硬的石头,亦或一座巍峨无言的大山,反令她思绪越纷乱。
如果听出半分不满,她立刻就能抓住机会,将他赶出虞府。
但他对自己下手这般狠,令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可她不能放任下去,必须尽快找到能替代邵漠保护她的侍卫,否则,她的情绪也将失控。
这种令她悲喜交杂的情感,在最近与邵漠相处时,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频繁到,她在思考绣坊生意时,也会偶然失神。
真是该死地讨厌啊!
一旦被情绪操控,她又仿佛变回了从前那个骄纵的虞维音,飞蛾扑火、不顾后果地去做任何事,哪怕最终烧的只是自己……实在是愚蠢。
她怎会允许自己再一次愚蠢?
车轱辘碾过石板砖,在寂静的夜发出单调的哒哒声,撩开帘幔,清凉的夜风悠柔地拂过面颊,令她感到些微冷静。
胸腔的怒意和焦躁,渐渐平顺下来。
如同一匹兽,被关进了心内的牢笼,她深深地呼吸,让自己忘却那些搅乱她情绪的人和物。
接连几日,虞维音都未再召见邵漠。
进出栖芳院时,她连眼眸也未抬一下,对待他的态度冷漠又疏离,简直将他当成空气一般。
邵漠并不以为忤,他心中也认为是自己唐突了她,她的无视和愤怒,他都能够平静地接受。
只要她不再让他离府。
但没想到,三日后,他会在院中见到那样的场景。
身着青衫的段朗,领着一群高头大马的男人走进来,让那群男人在院中排列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