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压在她身上的担子,日益繁重,她想要保的人,又那么多,哪儿有旁的心思?
便是有,也不过是在脑中聊以解闷罢了。
杳香还想劝说,远远瞧见徐莺珂转过月门,正往这边走来,也就止了声。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虞维音,你来找我有何事?”
徐莺珂穿了件月白地轻衫,一身百褶如意缕金绣裙,手中执着一柄花瓣式团扇,明丽面庞露出张扬的笑。
虞维音起身,两人互道万福后,她也不多铺垫,将怀内的金银二簪拿出,递给徐莺珂。
“听闻,绫妃娘娘很快要回桐城省亲,我这里准备了两支簪子,你能否代我送给娘娘?”
徐莺珂接过簪子,见那鸢尾与铃兰绣得着实秀致可爱,眸中露出欣喜的神情,来回看了许久。
过后,却又将簪子放下,只瞧着虞维音笑。
“你这是何意?
“你与虞楚恬到底在弄什么?怎的一个个都来我徐府送礼,倒是让我不解得很。”
虞维音没回答,只问:“那你觉得,谁送的礼更合你心意呢?”
“若只按礼来算,虞楚恬可比你有诚意多了,光是绫罗绸缎,便抬了好几大箱进来,更遑论当下时兴的头簪,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你徐莺珂,徐大小姐,什么绫罗珠花没有,瞧得上这些俗物么?我这两枚簪子,是送给绫妃娘娘的,至于给你的礼,还在路上呢。”
徐莺珂瞧她笑得意味深长,登时来了好奇心,“什么礼?”
“耀光绫!”
徐莺珂头皮一阵发麻,唇边的笑悄然敛去,诧异已极地盯着虞维音。
“你怎知我心中所想?我想得这耀光绫,亦是想送给娘娘的。”
“耀光绫产于越地,这种绸缎绫纹突起,时有光彩,不似罗绡与纨绮。白居易有词曰:‘应似天台山上明月前,四十五尺瀑布泉’,又云:‘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
若绫妃娘娘,能得一匹云蒸霞蔚的耀光绫,着绫披纱,轻明柔纤,定会从一众宫嫔中脱颖而出。届时,娘娘盛宠不衰,徐府自将富贵永昌。”
虞维音每说一句,徐莺珂心头对她的佩服,便多一分。
这虞维音,自上次曲水流觞会面后,便与先时不同了,不单言谈举止有礼有节,连思路也格外清晰,还将徐府局势分析得头头是道。
她忙敛下心头的震惊,问道:“你可知,这耀光绫自越国灭亡,在大陈已极少见了。我听闻,莳春楼的燕筱姑娘是越女后人,她那里倒有一匹,但素日连人看都不准看一眼,断不肯与人的,你又如何拿得来?”
“你无需理会,我自会想法子,将那耀光绫弄来给你。这份礼,你现今还觉得轻么?”
“就为了一个小小的虞记绣坊?这个交易,对你来说可不太划算啊!”
徐莺珂转动着手上的簪子,思索着,“若是你想,待你拿到耀光绫,我可以让娘娘封你为尚服局的女官,岂不更能压虞楚恬一头?”
虞维音淡淡一笑,不答反问:“徐莺珂,若让你入宫为官,你可愿意?”
“自然不愿!围困在红墙之内,成为帝王豢养的金丝雀,非我所愿……”
她满腔意气,话只说到一半,便悄然捂嘴,回悟过来,忽然歉然而笑,“你我都向往自由,怎能入宫成为供人挑选的物件?是我不对,不该如此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