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渐浓。
院中金桂与万寿菊开得甚为热烈,目之所至,似有金粉覆盖,尽是一片灿烂夺目的明黄。
虞维音执起一枚黑子,目光盯着纠缠不清的棋局,陷入沉思,对面的段朗觑着她的面色,忽然问道:“音音小姐,可还需要阿朗去武馆寻厉害的拳师?”
微风拂过,带着一阵浅淡的桂香。
虞维音的手指微颤,又不动声色地将棋子落下,并未立刻回答。
在一旁奉茶的杳香听闻,不满地嗔了段朗一眼,“阿朗,如今邵漠身负重伤,怎能再比试?”
段朗不语,心中自有较量。
自从知道那枚簪子,是被邵漠掉包后,他心头涌起的便是狂怒的念头。
跟杳香解释了很多遍,那簪子只是随手做的,并无任何意义,谁想杳香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惜,待他愈发热情恳切。
这种温柔的折磨,每日都在一点点凌迟他的内心。
恰逢音音小姐欲逐邵漠出府,他自然尽心竭力,挑选各种武林高手。
没想到,邵漠竟这么能抗打,而且脾性这般倔强,竟是宁死也不认输。
那一瞬间,段朗福至心灵,恍然间好像明白了,为何邵漠看他的眼神那般怪异,他又为何会将自己本欲送音音小姐的簪子,转送给杳香。
原来,他跟自己做着同样的美梦。
他心中,竟然也对音音小姐怀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个认知,令段朗讶异,尔后,却涌出几分钦佩。
他比自己勇敢大胆,也更强悍不屈,被小姐如此明显的驱逐,竟仍能咬着一口气挺下来,实在算是条汉子。
“他……可有敷药?”
白皙如雪的手指,在棋钵里穿行,听着棋子相互碰撞,发出清脆动听的响声,她的眉头,却微不可察地皱起。
已经三天过去,她就不信,他能倔到这种程度。
杳香暗叹口气,“没有小姐的点头,邵漠不肯敷药。”
“什么意思?我何时不让他敷药了?”她不禁有些恼怒,一丝绯红涌上双颊,脑中浮现一双深邃黑眸,不由更觉气恼。
“邵漠说,只有小姐亲自送药去,才算是同意让他敷药,也同意让他留下来。否则,他怕小姐再寻武者来挑战,药敷了也算白敷,不如一次性解决完所有人,再进行疗伤。”
什么狗屁道理!
虞维音甚挠,她竟不知道,他腹内还有这些歪理。
“小姐,要不您……您给邵漠送药吧?他,他也是怕您赶他出府……”
杳香试探着劝说,还不忘给段朗递一个眼色,“若是换一个侍卫,恐怕不如邵漠这般忠心耿耿呢!”
段朗抿唇,本不欲开口,哪想杳香踱到他身侧,伸手在他胳膊上不轻不重捏了一下。
心脏猛地一跳,对上一张笑得娇俏的脸庞,那乌黑茂盛的鬓边正别了那枚云纹木簪,他有片刻眩晕,握了双拳,垂下头。
见他这样,杳香心里不禁失落。
“杳香,你不是也觉得邵漠不好么?如今,怎么倒为他说起话来?”
虞维音把玩着手中光滑似玉的棋子,似笑非笑地望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