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你认为你大哥会拿国家利益去做交易吗!”
谢戡摇头,眉心轻拧,“大哥有没想过桓源任大司马多年,在军中威望甚高,他的北府军有二十万之众,西府军兵力不足且多无实战经验,若他真心要反,调拨一半兵力南下,西府军亦难以抵挡。”
“桓源若真敢挥师南下威胁皇权,他便是与整个晋国为敌,江南的士族们不会答应。”
说话的功夫女眷们已全部上了马车,谢衡叫来整饬人马的王勉,“此次子润你不用和长随同去饶州。”眼见王勉有反对意见,他接着道:“你出身御林军,由你去收拢御林军旧部最是合适,长随带兵回来前金陵的安危便交给你,你是不能还是不敢?!”
王勉嘁一声,“定之大哥何必对子润用激将法,我这人虽然无状却识大体,分得清轻重缓急。如此,定之大哥,长随兄,我先走一步。”说完翻身上马。
谢戡接过军士牵来的马缰,三人三骑各拨马头就此分开。
他打马奔至朱雀门,远远瞧见一道人影自宫门外奔来,越看越像自家侍童,他放开缰绳让马儿放慢四蹄,大声问道:“前面的可是谢智?”
微胖的身影一愣,旋即撒开脚丫奔了过来,“公子,公子,是您吗?您可让我好找,我可找着您了!”待谢智瞧清楚谢戡明显一惊,着急问:“公子,您还好吗?您受伤了吗”
“无事,多是别人的血。”谢戡扯下衣摆大致擦了擦脸上污迹,奇道:“你怎么找来这里?家里可好?”
谢智在家中委实放心不下公子,溜出府一路寻来,一路跌跌撞撞有惊无险地寻到宫门前,不想真让他瞎猫撞见死耗子碰上了,点头说好,说着说着便哭了出来,抱着谢戡大腿越哭声越大,“公子,我以为再见不到您了,我差点被人砍死,呜呜呜。”
谢戡将人拽起,“男儿有泪不轻弹,行了别哭啦,随我一起去救你逍姐。”
谢智抬头,脸上泪痕犹在,“逍姐在小码头被人掳走的,我听说掳走她的那群人武功很高,公子我们快去小码头救人。”说着转身便跑。
谢戡见他微胖的身形跑得倒快,飞身上马一夹马腹,马儿吃痛蹿出数丈远,弯腰拎着谢智脖领将人提溜上马。
谢智坐在马后只觉两旁街道飞速后移,风声呼呼,身下坐骑向城外飞奔,他连忙开口,“公子错了,我们要去小码头?”
风声夹着谢戡的回复,“他们不会在小码头,陆畅不可能在内河等着束手就擒。”
谢智不解,谢戡也是才想明白,今日城内除高盛统领的御林叛军外,相当多仇池探子试图在城内浑水摸鱼。他一直不解陆畅身为一国储君却去争一个千里之外武林盟主的虚名,种种不合理举动的背后定然有他的目的,陆畅想控制晋国的武林人士,确切说是控制武林人士掌握的晋国江河通衢的口岸及途径。
凭他对陆畅的了解,此时陆畅所乘的舟楫不可能栖在内秦淮河的小码头等着被人拦堵,更有可能是在燕子矶宽阔的江面徘徊。叛军得胜他便留下讨要好处,叛军失利他便挥挥衣袖置身事外顺江东出大海,进退得宜留后手很符合陆畅一贯的行事风格。
二人一骑奔驰在漆黑的江堤上,借着还算皎洁的月光,宽阔的江面上铺陈着大大小小二十余艘楼船,江畔栖着一艘大船正在装货。
马蹄渐被岸边的江沙陷没失了速度,谢戡飞身跃起向大船掠去,身后马上的谢智惊呼,“公子小心!”
岸边监工的虬髯汉徐三鳌一弩射出,眼见谢戡空中拔槊拨开弩箭一气呵成,忙从手下身侧拔出兵刃上前拦住谢戡,一群仇池死士奔出将谢戡团团围住。
燕子矶头一轮弦月高挂,茫茫江水被月色映衬得泛着鳞光,陆畅立在船头折扇轻摇,聂五魁一挥手,又一批仇池死士跃入水中,向江畔快速泅水而去。
徐三鳌将一柄横刀舞成片刀影却依然挡不住谢戡的脚步,他一向自恃大力,但横刀与长槊相交瞬间却被迫得连退数步,握刀的手臂一阵酸麻。
谢戡越过徐三鳌直往楼船奔去,身边的死士却紧紧纠缠,就这么被稍微阻挡,徐三鳌的横刀又劈斫而至。死士们一拨又一拨,众人从江滩一直打上楼船,谢戡一路披荆斩棘,不停有人闷哼着掉落水中。徐三鳌身上见血,两眼赤红地挥刀越来越快,谢戡也是打急了眼,一槊劈掉徐三鳌手中横刀,接着手腕一旋一挑,槊锋正中徐三鳌胸口,他整个人被直直拍飞摔下楼船顶篷。
江心突然铮一声响,谢戡踹飞一名死士扭头只见陆畅手持弓弦站在江心楼船船首,他心道不好,一个鹞子翻身从顶篷翻落,落在甲板上时一脚踢翻欲挣扎爬起的徐三鳌,却听江滩上的谢智大叫一声。原来陆畅一弓两箭,他情急之下大喊道:“谢智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