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嘴里喷出的鲜血吓了他一跳,就这么愣了一瞬,他没拉住冲出去的谢师兄,眼见他往前飞奔,几个纵落踏上落满枯叶的草地,机括发出的闷响还未结束,一张大网从天而降。
大网不似一般织物,灯火下那上面缠着无数泛着蓝光的刀尖,显然淬了毒,吴痕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谢戡脚下一软,心知不好,地面瞬间塌陷,他猛地提气拔起身形,低头瞧见坑底是半尺来长的钢钉。人尚在半空,闪着蓝光的大网兜头罩来,他反应迅速,趁大网未及落下,奋力向网角扔出钢刀,企图划出缺口在大网罩下来前跑出去。
回过神的吴痕立刻上前配合,担心脚下陷阱,他用皮鞭荡到系着网角的大树上,对着牵网的绳索举刀便砍。
这一切发生不过电光火石间,御林军当然不能让已落入陷阱的猎物再跑掉,弓箭手搭箭上弦,下一刻就要给二人致命一击。
危急关头,李逍猛地推开慕容恪,抓起案上的碗盏用力一磕,精致的碗盏立刻碎了,她拿起一块碎瓷抵在颈间,对慕容恪喝道:“让他们住手,放他们走。”
她的眼里是无畏生死决绝的光,一向冷静自持的慕容恪突然心绪有些耸动,他怕了,怕她真豁出性命,怕那种让她不顾一切冲破被封制穴道的力量喷涌而出。
她的新血让他觉得刺眼,他不顾她的反对,伸手探得她的脉膊,果然真气翻涌内力大乱,他不施救的话她定心脉俱毁香消玉殒。
他不能让她死,他等这样一个人等了整整十八年,错过,便是一生……慕容恪挥退了弓箭手,李逍再支撑不住,摔倒在慕容恪的臂弯里。
李逍的目光投向坡下,她伸出手,明明近在眼前却无法触及,她用最后一丝力气对她心眼看到的那人道:“别担心我,快走。”
谢戡气血翻涌,两次,两次他眼睁睁看着别人将她从身边带走,他是青城无相子大师座下关门弟子,从来稳重卓越,冷静自持,一向霁月光风不萦于怀,可此时此刻他方体会到什么是心动,便立刻陷入心悸,被咫尺天涯撕扯的心碎不已。若非吴痕拼命拉住他,他很可能被心魔所困进入疯癫状态不管不顾从而走火入魔。
他从网中一跃冲出,冲向凉亭的身形刚刚拔起便被无数羽箭逼落。
凉亭上慕容恪一手捞起李逍膝弯,一手抱她后背,抱着人转身往山下走。侍卫们立刻拥过来护驾,大队的侍婢侍从浩浩荡荡地紧随其后。
“慕容恪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
内力达到一定程度,飞叶可伤人,没想到这小子内力精进若此,被枯叶锋利的边缘擦过颈项的慕容恪沉声道:“今夜闯王府的人务必擒获,生死不论。”
“得令。”
慕容恪走了,但围着戡和吴痕的御林军却只多不少。
那边符鹏眼见李逍被带走,觉得自己再次被忽略,原来这场游戏里根本没他的位置。他气李逍不识好歹,气谢戡横刀夺爱,最气慕容恪一直在耍弄自己。就凭这些御林军想留下他,简直是痴心妄想,他的不满与怒气转而向御林军撒去,缓解了另一边谢戡与吴痕的不少压力。
王府庭院深深,虽听不到府外动静,但周围御林军的人数并未明显增加,可见府外的人亦牵扯了不少王府兵力。
御林军的战斗力不俗,谢戡、吴痕身上都挂了彩,好在伤口不算太深,行动尚且无碍。
二人吃力,一旁的符鹏和另一位也好不到哪里。符鹏的手下越来越少,另一位身手也不如初始矫健,虽然开始几人可能有互相设局互相掣肘的情况,但现下情状他们只能互助,光想着让别人顶坑而自己逃遁已然不是明智之举。
几人逐渐达成了默契,谢戡对围着自己的御林军展开了强攻,同时示意吴痕与另一名蒙面人合力,他们负责护住自己身后并解决扑上来的御林军。他看出那人身材窈窕,料想是位女子,“这位……这位小友,上来的御林军不用纠缠,只求脱身非要打赢,发暗器打退他们即可。”
幽冥将军符鹏自发过来断后。
御林军尽管训练有素,但他们今夜面对的却非一般刺客,这些刺客的武功没一个弱手,御林军在这些人强力冲撞下队型开始分散。
此时慕容恪,近卫大首领常度均不在场,平日主打过顺风局的御林军因群龙无首越打越混乱。
弓箭手因失去距离丧失用武之地,好不容易射出一箭,却被对方抓过近旁的御林军抵挡,不是射空便是误伤了同伴。到处是受伤后御林军发出的闷哼或惨呼声,害得弓箭手们再出箭便有些犹豫,不再果决的箭头最终也失了准头。
谢戡的弩箭终于射罄,他挥刀一路劈斫,几人终于撕开御林军的包围圈。
被冲散的御林军尚来不及补充,而眼见有隙的刺客立刻做鸟兽散,后面赶来的御林军迟疑着不知应往哪个方向追,待他们反应过来,四人已跑出老远。
御林军不敢叫人跑了,只得分兵追出府去。
月光如流水,洒的大地白花花一片。几人一出前进巷,立刻如溪流涌入大海,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