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维音心中泛起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虞颂。
上辈子,梁氏做出这副“大义灭亲”的架势,将虞楚恬掴得满脸血印子,又跪在地上细数自己的过失,反倒让她与父亲动了恻隐之心。
往后,竟再未疑过梁氏。
虞维音自此,竟真将梁氏当做亲母般孝顺,对虞楚恬,也更多了一份姊妹情。
想到往昔的认贼作母,虞维音恨得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这母女俩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有一个优点,便是演技精湛。
一哭,眼泪便似洪水泛滥,博取了虞府一众人等的同情。
而虞维音却将此视为矫情,她傲然,那时即便浑身跌得发痛,也只咬牙哼道:“这算什么,本小姐可不是什么弱质闺秀。”
想到这里,不知是自觉委屈,还是真的浑身疼痛,虞维音泪意汹涌,竟忍不住嘤嘤哭了出来。
见她哭得如此伤心,虞颂方正的面庞掠过担忧,眉头紧锁。
“音音,莫哭,你老实告诉爹,此次摔下山崖,跟楚恬有没有关系?”
梁氏虽处处以虞维音为重,虞楚恬也对音音言听计从,但音音音从小刚强,从未在他面前如此恸哭,他心中对梁氏的那份信任,不免有些动摇。
虞维音在他怀内哭泣,泪水染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
浑身轻颤,如被风吹打,迎风泣露的广玉兰,愈发显得凄楚可怜。
“爹,女儿记不清……感觉有人推了我一把,但我不知道是谁……”
她这般哭着,不责备庶妹,却又不为她求情,虞颂眼底闪过一丝震动。
难不成,果真是楚恬做的手脚?
音音性子骄纵,却从未在他面前撒谎,也不屑于使手段对付人。
虞颂心内沉了又沉,触及虞维音脸上明显的红痕,他轻拍她肩背,面色肃然,语气却极慈爱,“莫怕,一切都交给爹,爹不会让你受委屈。”
吱呀一声,有人推开门,大片阳光如流水漫涌而来,照亮房内四角,虞维音微眯双眸。
“老爷,是妾身教女无方,妾身定会严惩楚恬!”
梁氏跪下,低眉敛目,一身茜蓝绣莲纹的裙衫,将她衬得温顺可人。
她比虞颂小得多,如今年逾三十,眉眼秀致,身材仍保持得当,称得上是个美人。
但她从不张扬,衣衫多以沉重的蓝、靑、黑为主,也是这点谦虚低调,才让虞颂从众人选中挑中了她。
他要的是个照顾幼女的好母亲,沉稳温顺是第一要义。
盯着她,虞颂眼里带着探究的神色,“起来吧。”
梁氏诺声,不紧不慢走至虞颂身边,眼里早涌出晶莹剔透的泪花。
她特意将房门打开,好让奴仆掌掴楚恬的模样,给这父女俩看见,可待了半晌,虞颂竟无动于衷,只用温言软语好生安慰着虞维音。
梁氏自认忍耐力算不错的,可到了此刻也有些熬不住,回眸瞥见楚恬求助的目光,她虽心痛,却不能再多说。
否则,岂不功亏一篑?
额上沁出细汗,执着手中锦帕不住拭泪。
虞颂晾了她良久,忽道:“楚恬的确不懂规矩,是该好好教训。你带到别院去罚,莫扰了音音休憩。”
“啊?”
梁氏似没听明白,嘴唇微张,诧异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