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 连续多日,张川兰记者苦苦寻觅权威的采访对象。搜索到广南省和越州市两级非普救护专家小组名单,她却无从下手,不知道谁是合适的采访人选。举棋不定,思索数日后,决定从易到难约访,先从市非普治救护专家小组开始。 自2月15日起,她通过相关通讯员一一电话预约,全部吃了闭门羹。起初被拒绝,张川兰无所谓。做记者被人拒绝采访乃家常便饭,不必在意。何况,人家在全省尤其越州市非普传播高发期不便接受采访,一是没空,二也不敢。但是,到后来被省和市两级的所有专家成员婉拒,张川兰则怀疑,自己是不是与人沟通的技巧不行,态度硬邦邦,语气不委婉,还是沟通太直接?她仔细复盘,自认为预约采访没有任何纰漏。于是,她打算认命,广南省专家无人愿意受访,对老百姓讲述省城火全省当前的非普疫况。 张川兰记者准备打退堂鼓,断了专访权威专家的信心。可是,一遇困难就退缩不是她风风火火做事的风格,她不甘心,想方设法企图寻觅最后一线希望。接着的一天下午,她无采访活儿,到部门领导陈化腾的办公室求助,看他能不能从中斡旋。 “头儿,这几天,我在谋划约访省内或市级的非普救护专家,了解目前全省的非普疫情。” 领导听了,截住话头,“小张,好呀,预约得怎么样?” 不好,全部拒访。 “你约访的时候,是不是存在小毛病?” 我同样误以为自身问题,但细心盘点没毛病。 “看来,专家们都不敢接受采访,道出真相,怕影响全省抗非高涨的士气和人们的预防情绪。” 头儿,我亦同感,但还想搏一下,或许有专家够胆,愿意接受采访呢。麻烦你出面帮我约访,试试能不能成? “你忘了?几天前参加市政府的会议,郑重副市长讲话说,现在收紧媒体宣传非普的口子。我去联络采访,恐怕也不行,你就放下这个采访策划啊。” 你试都没试,就气馁? 陈化腾主任被张川兰记者挤兑,没得话说,“靓女,牛逼!现在,我给最大的专家打电话,联系联系。” 头儿,你别打。 领导一脸的问号,“为什么?你劝阻” 两个月来,最权威的专家忙得不可开交,哪有空接受采访?况且,我预约过,没成。 “嗬,你倒泄气了,刚才挤兑我。”领导嬉笑,“我不是由通讯员转达,而是直接沟通。” 哇塞!你威水,马上打,我洗耳恭听。 即刻,陈化腾主任用办公座机按了免提键,拨打广南省非普救护专家组组长赵南杉院士的手机。一串铃声响过,电话通了:“您好,赵院士!我是《南国日报》的陈化腾,帮张川兰记者约您采访全省非普疫情的情形。请您定个方便的日期和时间,我叫张川兰记者过来。您看,好不好?” “不行,没空。之前,她预约过,我已回绝。”浑厚的声音传来,“一刻钟后,我要进非普病房给人看病,拜拜!” 听出赵院士毫无商量的余地,陈化腾双眼一楞,朝张川兰摊开双手。她虎着脸,看着领导。两人面面相嘘,没戏!张记者走出领导的办公室,回到大开间的工位,大失所望。 此采访计划,彻底落空?张川兰记者貌似绝望,想着放弃。可是,她不死心!这个辣妹子呀,遇事愈难斗志越强。不到无路可走,绝不罢休。“张川兰,你就此放手吗?”她敲问自己。 尽管一时碰到困难,她仍然不想放弃这个选题。好个倔丫头,事不过三伺机再动。 她绝对没想到,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点解? 常言道,机会总是给准备充足的人。转机,就在2月18日之夜。 当晚,在人心惶恐与镇静交加的民意中,越州市照旧举办跨海而来的“音乐教父”李佑演唱会。要知道,这场演唱会来之不易。面对非普疫情的严峻考验,李佑越州演唱会的消息在线上线下瞬息多变,一下子举行一下子取消,搅得粉丝们像无头苍蝇似的迷惘。疯狂的歌迷网友中,有人歇斯底里放炮,要打上市化局的大门问罪。就在演唱会日期的前一天,城内市民还在争论它于民众对非普传染病迷茫、镇定交缠慌乱的芜杂心态中能否照常举行?终究,越州市化局放行了,让人们对疫情放心,安之如素。从而,李佑如期亮相越州,华国歌迷们欣喜若狂,好像过年一样。 首都京西市的吴铭记者知悉后,对娱乐明星“粉丝”的迷醉劲感到不可思议。他是个思想独立的汉子,不可能搞偶像崇拜。他一向秉信,高贵的肩膀上不能长着别人的头颅。所以,他清醒不麻木,不“感冒”任何偶像,对追星族嗤之以鼻。亦明白追星无伤大雅,则不
会遗漏一点嘲讽“粉丝”的表情。 歌星李佑是张川兰的音乐偶像,她理所当然少不了购票捧场啦,尽管票价不菲。大概20:02,她在热闹非凡的演唱会现场忽然接到越医一院通讯员刘婉茹的电话,劈头盖脸被告知赵南杉院士非常生气。她霎那间懵逼“石化”,没反应过来:“赵院士,咋啦?” “他,完全不认同国家疾控中心公布非普病原体是衣原体的结论。” 一刹那,张川兰记者感到事情挺关键,是重磅消息,或许能上头条新闻。为了好好看演唱会,她白天都没干活,托同事段巩玮代班。急问:“国家疾控中心,啥时宣布了?” 两人交情不错,刘婉茹通讯员忍不住奚落张川兰:“靓女,你负责卫生医疗线,竟然不晓得今天的重磅新闻。这不是张大记者的敬业态度啊,你白天干啥子事?” 张川兰记者羞愧难当,据实相告。刘婉茹不是100工作狂,理解她这个李佑迷妹的行径。张川兰,急问:“他,为什么生气?” “电话里一下子说不清,你赶紧采访赵院士。” “不好意思,我在看演唱会,脱不开身。你要赵南杉院士稍等,我叫同事段巩玮打电话采访。”她补充说,“幸好你来电还早,采写消息还能赶得上报社排版,争取《南国日报》明天见报。” 张川兰记者急匆匆挂了刘婉茹通讯员的手机,给同事段巩玮打电话。结束童话,她安心观看演唱会。 尽管处于非普疫情期,越州城一带的观众不怕死,仍然赶场看李佑演唱会,气氛照样热烈。他逐一唱起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时,全场观众高声跟唱,深情呼应,一起感怀旧日不变的情怀。 当晚,数名嘉宾恐惧非普传染病,都临时拒绝李佑的邀约,取消了到场演唱。李佑感到为难,却也理解对方。从而,他单打独斗,使出全身功夫,既唱又跳玩各种乐器,全身心搞热气氛,撑下了长达三个半钟的整场演唱会。年过半百的他,特耗体力,相当不容易。此刻,作为“粉丝”而非记者的张川兰觉得,冒着感染非普的危险,看偶像的这场特别演唱会很抵,值回票价。 她认为,李佑越州演唱会将记录进华国非普疫情的史册。 花开两朵,再表一枝。 接到张川兰的电话,段巩玮记者刚下班,出南国日报社的大院门。收到这条宝贵的消息,扭腰进大院,奔向南国日报大厦。乘电梯,他给刘婉茹通讯员打手机,联络采访赵南杉院士。对方叫他先挂机,待她请示赵院士,稍后回复。两分钟后,当他回到工位,对方来电告诉赵南杉院士的办公号码。段巩玮记者二话不说,立刻用座机拨打赵院士的号码,火速采访。他高效采访了广南省和越州市两级非普救护专家组以及省市两级疾控中心的数名行家,谨慎成稿。这条不足一千字的稿子,经过部门领导陈化腾与值班编委杨信峰总编辑冷静、沉着地先后审稿后,果断拍板,在头版和三版做了特别安排,在排版前硬生生挤上版面。 此则新闻出炉社会效果如何?晴空霹雳,天下皆知。 翌日,《南国日报》刊发了这篇不长的重磅报道,在华国媒体界独树一帜,并且震惊海内外。周末,报社收到华国推广总部批斥胆大妄为的压力,全报社上下不以为意,社长杜克锦也毫不在乎。以赵南杉院士为首的广南省医疗防疫界士气大振,纷纷致电南国日报社,多谢鼎立支持! 从此则重磅新闻报道,张川兰记者感悟到赵南杉院士尊重科学、不唯上的独立科研特质,又涌起专访他的念头。如果这次再不行,就彻底死心。她估计,《南国日报》刊登这条独家新闻挑战华国电视台与华国通讯社的当日,赵南杉院士会忙得不可开交,光接海内外业界、朋友和亲戚问询的电话会接到手软,手机和座机发烫。于是,她准备过三天再试,预约赵南杉院士专访。 如常的日子汩汩流去,她照旧跑线做新闻。鉴于郑重副市长已经不公开地警告,市政府不容许越州市媒体自由报道非普新闻,她已经发不出惊艳的新闻,跑线的胃口快要淡出个鸟来。 她晓得,段巩玮记者之前发那条重磅新闻已经越线。事后,除了南国日报社收到中央主管部分苛责之外,广南省推广部照章按例约谈社长杜克锦与总编杨信峰,一顿责备。社长总编两人可不是吃素的软骨头,理直气壮反驳,深明大义讲为人民健康服务的媒体职责。到头来,省推广部领导反而遭到《南国日报》两巨头深刻教育,高扬职业新闻人不媚权、孜孜求真的铮铮风骨。原本记者段巩玮要挨剋,社长替他遮风挡雨求情,安稳避险,顺利渡劫。 一线记者张川兰,咋知道上述内情?原来,此事关涉卫生防疫新闻部,部门主任陈化腾向大伙儿悄悄透露。段巩玮记者对报社巨头感激不尽,要不是上司庇护,搞不好自己要被解聘去职。她们都晓得,南国日报报业集团的头头们一向具有鼎立支持记者编
辑做好新闻而含冤背锅顶缸的优良传统,因此,南国报系群雄啸聚、豪杰云集,多年来一直在华国传媒界独占鳌头,遥遥领先! 知悉报社头脑大力支持段巩玮记者,张川兰记者也想做出好新闻。那次本来是自己的良机,却由于一心看演唱会而错过。但是,她不嫉妒段巩玮,毕竟人家借船出海,短短几个小时就抢出了独家的重要新闻。所以,她对专访赵南杉院士的计划念念不忘。 实际上,她和赵南杉院士没有深度采访,以前只是群访过他几次,每次不超过半小时。两人的公共关系,只是泛泛接触:张川兰记者认识他,而赵南杉院士不熟悉她,呵呵。据此,她对赵南杉院士两次拒绝专访,并不感到突兀。 新的周一来临,新一周期的日报又开始作业。张川兰记者感到时间紧迫,必须最后一次出手。为何? 下个礼拜,3月份。这是华国议会召开的固定日子,诸媒体将一如既往派记者奔赴首都京西市采访。并且,下个月媒体界的报道焦点是参、众两院会议,非普新闻自然靠边站。张川兰记者预感,届时全国媒体不见一条非普报道。因此,她焦急,应当在本周预约采访赵南杉院士,探究广南省专家们有没有办法遏制非普疫情。 周一是一周工作的第1天,上班族精神抖擞。因而,张川兰记者幻想,赵南杉院士不会再度拒绝采访,也许有转圜的余地呢。想着想着,手心里捏了把汗。10:05,她深吸了两口气,恬静地拿起工位座机,拨打越医一院通讯员刘婉茹的电话。 在对方接通电话之前,她思绪万端。这最后一次,我能顺利约访吗?我,将失落到底么?我,最终做不成这条新闻?(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