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紧紧攥住身下的褥子,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宁思棠伸手示意她躺着,
“想当初你们还是本宫封贵嫔时一起来的,虽说本宫偏爱你多一些,可也一向不曾亏待春桃,没想到”
宁思棠轻轻叹了口气,“都是本宫失察,才害你中了毒。”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春杏急急忙忙道,“都是贱人歹毒,娘娘又怎么能知道?”
春杏正是脆弱无助的时候,宁思棠的安抚好似一道温柔的清泉,让春杏不自觉又对她多了几分信赖。
宁思棠勾了勾唇,淡声道,“好在春桃如今已经被皇上处罚了,你也不必再担心,只管好好养着身子就是。”
“说的是呢,”旁边的子青也笑着道,“此次多亏皇上明察秋毫,要不然还不知道这个内奸藏在咱们宫里多久呢
!”
“,,内奸?”听到这两个字,春杏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半晌才小声得问,
“春桃她居然是内奸吗?”
“罢了,”宁思棠佯装满不在意地摆摆手,
“不管她是谁派来的,如今人已经死了,她说的话本宫也不会放在心上,你们也都记住了,日后不要再提了。”
“是。”
见下人恭敬颔首,宁思棠满意地点点头,又亲自帮春杏掖了掖被角,动作自然亲昵,好像丝毫没察觉出春杏的不自然和紧张,
“你好生养着吧,大难不死,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娘娘,您说春杏接下来会怎么选呢?”
从下人房里出来,宁思棠搭上子青的手往回走,听到子青问话她勾唇一笑,
“方才我特意说春桃临死前说了一些话,虽然我强调不会信,但春杏一定会猜测春桃到底说了些什么,会不会暴露了她自己的身份。”
而接下来的几天,春杏将会从春风台上上下下的宫人口中听说春桃是如何惨死,如何被红珊瑚生生吃尽了血肉,落得个死无全尸的凄惨下场,同样身为内奸的她一定害怕极了。
怕暴露身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杀了所有知道她身份的人,一了百了。
“可春杏不过区区一个婢女,凭她不可能撼动太后这棵大树吧?”
“当然不能。”宁思棠笑起来,笑颜明媚如春花般绚烂。
她要让春杏留在太后身边,从一个依附者变成主动出击者,做她手中淬了毒的暗箭,将来杀太后一个猝不及防。
前几日选定宫殿后,内务府忙着装点修整,等宁思棠迁入怡春宫,已经是三日后的事。
四月初六,一个宜搬动迁居的好日子。
早在封贵嫔时,宁思棠就该搬到东六宫的主殿,如今她又升为了昭仪身份越发贵重,因此怡春宫也布置得极尽奢华。
当宁思棠搭着子青的手迈进宫门时,只见迎面的正殿朱漆华彩,富丽堂皇,比原先春风台大了好几倍不止。
门前栽种了大片灿若云霞的海棠花,宁思棠细细看过去,发现除了寻常的垂丝西府几个品种,还有都城内极为罕见的西蜀海棠,如今还不到开花的时节,花枝含苞待放,美不胜收,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
“知道娘娘喜欢海棠,皇上还特意选了咱们蜀州的品种,皇上当真对娘娘上心。”
宁思棠抿唇轻笑,抬手摸了摸枝头的花苞。
傅池轩平日瞧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还会做这种事讨她欢心,当着下人的面宁思棠没说什么,眼中却始终带着清浅的笑意。
比起殿外,殿内的摆设更处处透着精致华丽,家具全是一水上好的黄花梨木,拔步床上的海棠花花纹清晰细腻,还散发着一股隐隐的柔和香气。
子青跟在宁思棠身边多年,也见过不少世面,可瞧见这散发异香的床也啧啧称奇,
“这黄花梨木咱们从前也见过不少,这样有香味的却是闻所未闻。”
宁思棠走到床边轻轻嗅了嗅,鼻端一股清木香,倒也温和不扰人,“从前我听父亲说海外有一种黄花梨木,不仅易于雕刻,还自带一股香味。”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不过还是让刘太医过来看看吧,这东西有香味咱们还是小心些。”
子青慎重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