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尧还在犹豫,该不该告诉沈婕自己方才在钱柜回廊的奇遇,沈婕已经招手拦下了出租车。 “我送你吧。”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二人发生了小小的争执,最后肖尧也只得看着她坐进出租车,目送其远去。 幸好,半小时后他就收到沈婕主动发来的短信,告知已平安到家。 第二天是星期天,他一觉睡到中午才醒。 一边慢悠悠地刷牙,一边习惯性地检查自己的收件箱。 未读消息一共有()条,一条是小熊发来的,一条是电信发来的,还有两条是广告。 是啦,是啦,这就是平凡的没人要的平凡高中生平凡的一天的平凡开始。 他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沈婕的。 沈婕听起来似乎正着急出门。 “你的周末生活还真是够丰富的,”肖尧的语气有亿点点酸:“你的朋友圈子也都玩得很pen。” “没有啦,我就是去练空手道而已,约了教练。”沈婕干笑了两声:“怎么还在耿耿于怀呢?” “哈哈,要不我陪你一起去练?也教教我。” “会员制的啊。”沈婕说:“我的朋友——他们平常真的不这样的,昨天真的很奇怪,大家好像都有点喝嗨了。” “明明没点酒,”肖尧指出:“唯一喝了酒的人是我,三瓶青鸟纯生,结果除了我以外的人全都醉了。” “这件事情确实蹊跷,已经有人去查那家钱柜了,下次也不会再去那边了。”沈婕道:“好了我真得走了,回头再打给你,拜拜。” 妈的,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挂,肖尧心里有些不爽。 总觉得昨晚最后,尚且还算良好的气氛,过了一夜又随风飘散了。 第二个电话打给郁璐颖,才响了三声就接了。 这让他有些意外,因为郁璐颖在家的时候,一般都会按掉电话。 然后,可能会回消息,也可能不会。 接电话就说明……她妈妈不在? “喂?”肖尧连忙把听筒放在了耳边:“你一个人在家啊?” “有事儿吗?”郁璐颖似乎心情不错,声音也变得跟农夫山泉一样,有一点点甜。 “没去教堂啊?”肖尧一边寒暄,一边组织着自己的语言。 “早上就去过了,”郁璐颖说:“谁像你啊,不上课就睡到中午。” “有空吗?见个面。”还没等少女回答,肖尧就连忙补充道:“我昨天又碰到一些超自然的事情,想去问问你舅舅——也许我可以先跟你交流一下状况。” “可以,”郁璐颖说:“晚一点吧,我还一堆活呢。” “几点?” 这时,肖尧听到郁璐颖那边穿来一道尖利的女声。 “呃,你妈回来了?”肖尧有点紧张。 “没呢,电视声音,”郁璐颖说:“她去南棒国朝圣了。” “也是,她要真回来了,你肯定是直接挂我电话的,”肖尧道:“她不在,那我去你家玩好吗?” “……” “好啦,我开玩笑的,我等你忙完吧。”肖尧怂了。 “你来呗。”少女还没等肖尧反应过来,就挂掉了电话。 “啊?”肖尧愣在原地,努力回想着自己是否听错了。 ——分割线—— “你上哪去啊?”沈天韵坐在肖尧的床上,呈鸭子坐状。 “上同学家玩去。”肖尧把长裤往自己腿上套。 “哪个同学啊?”沈天韵继续查户口。 “嗨,小熊。”肖尧随口道。 “哄小孩呢,啊?”沈天韵道:“去找小熊你对着镜子左照右照,拨你那两撮毛?” “不是……”肖尧“啧”了一声:“大人有正经事,小孩子别乱打听。” “你完了我跟你说,”沈天韵用手指着肖尧:“我要告诉我妈。” “快去告诉,快。”肖尧穿着运动鞋,心里想,她最好真的会在乎,再在乎一些。 “老肖你这是要造反啊?老肖你回来,你给我说清楚!” “别嚷嚷,小点声,奶奶在呢。”肖尧转过头,用力把食指在嘴唇上杵着:“我真有正经事。” 此时已入盛夏,又是下午2点左右,明晃晃的阳光毒辣地吞噬着大地。 知了聒噪的叫声,身上传来的汗臭,以及柏油马路被晒化散发出的味
道,这无一不令人烦躁不堪。 幸好,由于郁璐颖在家吹空调的缘故,肖尧的周身仍然包裹着一层无理的凉意,这让他感觉……好多了。 路过旧商品街的时候,肖尧在一家标着“清仓处理,最后三天”的毛绒玩具店前面停下了脚步。 尼玛上个月你就说最后三天了啊…… 去郁璐颖家里玩,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回忆了。 他还能记得,每次和郁璐颖一起回去,她都会在这家玩具店淘弄半天。 “你几岁了啊,居然喜欢娃娃,郁三岁。”那时候,肖尧总是这样嘲笑她。 “要你管啊。”郁璐颖也总是一边这么回答着,一边聚精会神地扳着抓娃娃机上的摇杆。 肖尧一次也没抓到过,郁璐颖却是此中高手。 高到什么程度呢?后来她再来抓娃娃的时候,老板都会送她一个娃娃然后求她走。 “简直是作弊一样的技能啊……”肖尧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摸出兜里最后一个钢镚。 伟大的共生之神,赐予我你的力量,啊不,赐予我她的力量吧! 一切都随着身体的感觉来,这样,这样,好,就是现在,走你! 肖尧听到了重物落下的声音,推开了挡板,把那个歪瓜裂枣的哆啦a梦捧在手里。 咱就是说啊,这会不会也忒难看了一点? 准备好上门礼物的肖尧不再拖延,径直来到了郁璐颖家门下。 那扇他凝望了很多次的木门虚掩着,肖尧推开它,径直上了楼。 木梯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呻吟,空气里弥漫着旧魔都生活的气味。 时光在此处,好像从来都没有前进过。 肖尧推开了另一扇虚掩着的门,扑面的凉气让他如同哮喘病人一般,大口吸了几口。 “是你啊——”郁璐颖放下扫帚,拍着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你怎么都不敲门啊!” “不好意思。”肖尧刚才确实感同身受了那种“被吓了一跳”的感觉:“看,我给你抓了一个哆啦a梦。” 郁璐颖撇了撇嘴,一脸嫌弃地接过了它:“这个也太丑了。” 一面说着,一面转身垫起脚,把这个劣质的毛绒玩偶端端正正地摆在五斗橱的顶端。 她摸了摸哆啦a梦滚圆的头,趁肖尧不注意,偷偷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