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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辩

姐妹二人面面相觑,那人是老妇人身边惯常服侍的月心。 “祖父祖母叫咱们过去?” 丹朱捏住九珠的手安慰她,“别慌,没事的。兴许是叫咱们过去问问话。” 隔着门帘,丹朱回道,“月心姐姐且等等,叫我姐妹二人重新换了衣裳再跟你过去。” 月心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冰冰的,“二位姑娘也不必那么麻烦了,且快些跟我过去,老太爷老夫人那里可等你们不得,七姑娘也别叫奴婢在老夫人那儿难做才是。” 丹朱无法,知道祖父眼下定是怒不可遏呢。 但她还是要先安抚妹妹,丹朱看着九珠,“没事的不要怕,祖父应当只是叫咱们过去问些白日的事情,不会有事的。” 是安慰九珠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丹朱说完又重复了一遍,“不会有事的。” 去松鹤堂的路不算近,一路上早点起了灯,照得人影晃来晃去,九珠一颗心早已揪得老高。 “阿兄去了院,十好几日都没回来。母亲从方才就没从屋子里出来瞧过一眼……”九珠越想越害怕,她一直都很害怕祖父,从不敢露头。 “不会有事的。”丹朱自己都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否管用,可若真有什么事,她自是要护在小妹前头的。 松鹤堂里此时充斥了暴风雨前的凝重,屋子里除了呼吸声便是呼吸声,谁也不敢先开口。 直到九珠姐妹二人进了屋子。 “回老太爷、老夫人。七姑娘、九姑娘已经到了。”月心的声音进了松鹤堂也多了一丝温度。 但九珠却打了个冷颤。 “阿姐——”九珠低声唤着丹朱,她不安的拉紧了丹朱的衣袖。 “院子里的那是……” 丹朱悄悄的摆手,示意九珠先不要说话,随即朝众人作了个福。 “祖父、祖母。”丹朱又看向一旁立着的几个人,随即又拉着九珠一一作福,“三叔、三叔母、四叔、四叔母……” 九珠没想到三叔竟然回来了,也对,玉卉是他的亲生儿子哪有不回来的道理。 几位长辈默不作声的微微点头,三老爷还是老样子,瞧不出他在想什么。 九珠看到四叔的眼眶倒是红了一大圈,尤其是四叔母一双眼睛红肿得厉害,好似痛苦过一场。倒是三叔母只是微微红了鼻子。 真是奇怪,看上去玉卉倒像四房的儿子了。 谢老太爷久不在后院,对丹朱这几个后头生的孙女没什么太多的印象。 “七丫头和……九丫头?” “回祖父,我是丹朱,旁边是我妹子九珠。” 谢老太爷刚想开口,就被一声极尖利的女声打断,“丹朱、九珠!你们可要为叔母作证啊,你们白日就在花园里,玉卉落水和我无关啊!” 四夫人的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掉了起来,若不是有四老爷和几个仆妇拦着,她只怕要扑到丹朱她们跟前来了。 九珠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她吓坏了躲在丹朱身后不敢出来。 “没事的,没事的——” “方氏,我看你是越发的放肆了,老爷还没开口呢,何时轮得到你说话。”老夫人呵斥道,“是不是你做的我们心中自有定数,你莫要在这里多作狡辩了,你生不出来孩子,当初就该叫老四休了你,不然也不会闹出今日这件祸事。” 老夫人言语间已经替四夫人定下了罪状。 说罢,她又和蔼的看向九珠姐妹,“好孩子,吓着了吧。你们四叔母这是失心疯呢,莫要理她,说说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九珠咽了咽口水没有说话。 她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听四叔母和祖母的意思,他们这是把玉卉的死算在四叔母头上了? 可这和四叔母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是她害死了玉卉? 九珠为自己这个大单的念头赶到害怕,自己怎么会这样想呢。 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什么都没有看到,是不该这样凭空猜测污蔑人的呀。 九珠无助的看向阿姐,丹朱此时的表情非常复杂,她难过的看了三叔母一眼,最后又看向了四叔母。 最后她摇了摇头,“白日里我们几个在花园子里玩耍,不曾注意到玉卉也在,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落水了。” 就知道是这样,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我原先也说是这样的,若真瞧见了什么,七丫头早就告诉我了,绝不会瞒着的。” 她看向谢老太爷

,“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眼下人证物证俱在,真凶定是方氏无疑了,倒不如先叫两个孩子回去休息,仔细吓着了她们。” 谢老太爷觉得妻子说得很有道理,犯不着吓唬两个孩子。 “你们姐俩先回屋休息去吧。” 丹朱忙应下了,她扶着九珠刚要出去,谁想竟被四夫人一把拉住了。 天知道她那来的那样大的力气,竟甩开了丈夫和健壮的婆子一把扯住丹朱,九珠被猛地撞到在地痛得爬不起来。 丹朱也吓坏了。 四夫人面目狰狞的拉扯着丹朱使劲的摇晃她,“你这个骗子,骗子!你明明就看见了,不然你刚刚心虚什么?你看那个女人做什么!是不是她沈怜幼给你什么好处了,你才这样帮着她害我,是不是啊!” 丹朱的肩膀被捏得吃疼,她难受得想挣脱四夫人双手,可她的力气怎么能和四夫人比。 “方氏你疯了不成,快放开七丫头!”老妇人急坏了,可她也害怕方氏那疯魔的样子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 而四老爷的腿脚不便只能看着妻子疯魔的行径干着急,“阿鸢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快把七丫头放开,我知道你是冤枉的可这也不是七丫头的错啊。” “方氏,你还不快放了七丫头!” 谢老太爷更生气了,在他看来这是方氏不知悔改的意思。 而方鸢呢,她心里也是真冤枉啊。 “爹,真不是我害死的二郎啊!我疼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还他呢,定是三嫂误会了我!” 方鸢又哭又喊的,脸上的泪水、汗水和脂粉混作一团现在难看得很。 她不甘心的看向沈怜幼,也就是三夫人。 但沈怜幼眼下认定是她害死了儿子又怎么会听她自辩,“你别再狡辩了,眼下人证物证俱全,你还要狡辩什么呢!” 沈怜幼泪眼婆娑的拿出一支金簪,上面是秀丽淡雅的菊花纹样,“这不是你的簪子吗?今日就落在我儿落水的岸边,方氏你还有何可抵赖的。” 三老爷也是同样的想法,微微点了点头,看向方鸢的眼神更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这……这……”方鸢看到簪子的那一刻,气焰顿时弱了下来。她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怜幼见状,质问的声音更大了。 “难不成这不是你的簪子?” “这……是我的簪子不错……” 那金簪的年头不算新了,这样的簪子谢家四个房头,每房各有一支,分别是梅兰竹菊的花样,城北宣和记的银匠师傅打的。 原是当初四人进门时老夫人所赐,所谓长者所赐,这样贵重的东西应当妥当保管才是,谁也不会丢了去。 唯独四房的簪子年前曾丢过一回,当时方氏手头紧给当了,后面又被老夫人给赎了回来,扬言方氏若是再敢随便典当谢家的东西便要休了她另娶新妇。 “那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那小厮也说了,他看到是戴这个金簪的女人把二郎推下了水!”沈怜幼声泪俱下的痛述着方鸢的狠毒,“你怨恨我不肯把二郎过继给你,于是下此毒手!我悔啊,早知道你是这样恶毒的女人,我又何苦与你争执呢,到头来反害了我儿——” 方鸢张了张唇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期臆的目光投向了丈夫,可四老爷却躲开了。 他能怎么办呢,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谢枕砚痛苦的别过头不去瞧方鸢的脸,好像这样就可以忍受住良心的谴责。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实际上在心里,谢枕砚对妻子也是有一丝怀疑的。 可那金簪千真万确是阿鸢的东西呀。 还是说,阿鸢又偷偷将簪子给当掉了?若是的话,她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可若不是的话,她又凭什么说自己冤枉呢。 阿鸢当真无辜吗? 谢枕砚不知道,可他更不愿去怀疑妻子是个仅仅因为妯娌不愿意将孩子过继给她就痛下毒手的恶人。 但现在却证明不了阿鸢的无辜。 挣扎之下他只能不去看阿鸢的眼睛,这是他唯一可以选择的。 谢九珠趴在地上艰难的支起身。 全身都痛得要命,尤其是手肘。 估计是磕破了皮,正火辣辣的疼。她从来没有这样痛过,就连叶氏也不曾对她动手。 九珠眼下却来不及查看伤口,她瞪大了眼睛惊讶的不知道该如何。 只见方鸢仰头大笑了几声,

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连你也不肯信我吗?” “连你也相信是我害了二郎,只因为三嫂不肯把他过继给我?我问你啊!” 可那人又怎么会回应她,同这十多年以来一样,方鸢又是一个人自言自语。 她的夫君总是不肯好好回应她。 “我问你啊谢枕砚!我有六娘就够了,何苦还要再去过继别人的孩子?是你,是你嫌弃六娘!一直以来都是你,想要过继二郎的也是你!也是你自陷于腿疾不肯与外人多言语,整日窝在那院子里与畜生做伴!同样是你心心念念想要过继二郎只不过嘴上不肯提罢了。都是你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竟仍不愿替我说一句话吗?” “你明知道不是我啊!” 方鸢撕扯着嗓子一连吼了许多话。 谢老太爷哪里看得这个疯妇这样呵斥自己的儿子,“你这疯妇,那金簪既是你之物,还在这里辩解什么?难不成还叫老四替你扯谎不成?你既害了自家侄儿还不够,眼下又辱骂起自己的丈夫来了,今日非休了你,瞧方家养的好女儿!” 沈怜幼怎么肯依,“爹她可是害死了二郎啊,怎么能只是休了这个贱妇,赶紧报官叫她偿命才是啊!” 显然,沈怜幼今日是非要方鸢抵命不可了。 但谢家怎么可能去报官,这样的丑事难道还要宣扬得全天下都晓得吗? 谢老夫人阻止道;“什么报官啊,报什么官啊,家丑不可外扬,你想要全莲州城都晓得谢家出了叔母杀侄儿的恶事吗?再说了,她还挟持着七丫头呢。” “哼,她一个妇道人家还能如何,眼下先委屈着七丫头,待会儿就捆了这疯妇丢回方家,我谢家好事做到底,了不起再陪送方家一口上好的棺木。” “上好的棺木她怎么陪用,一卷草席已是便宜她了!”说这话的是三老爷谢施严,他失了孩儿,如今正恨方鸢入骨呢。 “哈哈哈哈哈”方鸢失望的看着谢枕砚,她从未像现在这般恨过他,哪怕一句话也好啊,他明知道她没有的。 她双手用力,一双鲜红的丹蔻恨恨的掐在了丹朱的手臂上,她疼得不敢发出声但双眼已经起了雾,半是痛半是怕。 九珠已经在月心的搀扶下爬起了身,一双眼睛仍旧担心不已的看着丹朱,生怕三叔母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但她失望了,方鸢还是那么傻,她虽怨恨丈夫的无动于衷但仍对他抱有一丝希望。 “六娘,我的六娘,娘真舍不得你啊——” 方鸢猛地将丹朱推向沈怜幼,沈怜幼猝不及防的被丹朱撞到在地。 九珠也赶紧扑了过去生怕丹朱伤到哪里,可在她的身体本能的扑向丹朱的同时,她的眼睛又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三叔母。 不仅是九珠,其余人也是如此。 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与其叫你们冤杀我,索性叫我自个儿了解算个清白!” “不要啊——” 已经晚了,方鸢用尽全身的力气撞在墙上,砰的一声整个人便软软的滑倒在地,血顷刻间涌了出来。 九珠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身上可以有那样多的红色。 “孩子别看!” 她们已经看到了,丹朱翻了个白眼也晕死过去了,九珠也唇色发白整个人瘫倒在地,可一双眼睛还是不由自主的看了过去。 此时方鸢还没有断气,她挣扎着竖起一根手指指向沈怜幼。 “沈…沈怜幼…你…你今日…冤我……还有…还有你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放过你的…” “不……不会放过的——” 话音未落,方鸢便断了气,只一双眼睛还死死地盯着沈怜幼。 而沈怜幼呢,她一张脸儿煞白煞白的,也不知后悔了没有。而另外三人却是愣了半刻不到,便当场发作起来,大声怒骂着这个已经听不见他们愤怒声音的女人。 到了这个时候,谢枕砚才终于醒来了似的,他连滚带爬的扑向方鸢,可靠近以后又恐血污了衣裳。 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终于化作一声挣扎般的狂叫轰然倒地。 九珠颤抖着看着这一切,到现在也还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了,他们都好像疯了,那自己呢,自己还清醒着吗? 是梦,梦对吧? 终于,九珠也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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