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贺生。”她声音清脆,眉眼间浅淡的笑意柔和着过去的时光。 贺峰在她的声音中抬起头,眼中的意外在看向她时一闪而过,合上手中的杂志悠然起身,微微一笑,“hi,坐。”他温和地说。 “你……”他搓了搓手,落座后却在看向她手腕时微微皱眉,却是迟疑半晌,字斟句酌,“手环很漂亮。” 他太敏锐了,即便是昨天藏了又藏,即便是戴了一条宽大的手环来遮挡,还是被他发现手腕的纱布。但他想说的绝不是手环很漂亮。 “是指这个吧?”雅思抬起手腕,指了指纱布,对贺峰的欲言又止做出反应。 他眼眸深邃,轻轻点头,并不否认,也没有说话。 雅思故作轻松,满不在意的样子,“我在家里晕倒,手腕不小心被水杯的瓷片划伤了。” “为什么会晕倒?”贺峰的目光在她身上淡淡停留了两秒,张了张口才又缓慢的开口,“你的眼睛很红,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这关心对他来说是陌生且迟疑的。对她来说却是熟悉的。 熟悉的温柔,熟悉的关心和体贴,都是她眼睛会红的原因,这已经是她控制到最好的状态。 “大概是没休息好吧。”她努力微笑,为两个问题做了同一个回应。 对于这个解释,贺峰仍只是安静的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雅思知道,贺峰可能不会相信这个解释,但又不会点明。毕竟他们还只是普通朋友,他很擅长适可而止。 “感谢你之前对我的“提醒”,我辞职了。”她为他之前的点拨道谢,“还有,不是割腕。”末了,她指了指手腕又特地强调。 贺峰愣了一下,沉默一瞬才轻笑着局促的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怀疑你在讲大话。你这么乐观坚强,我不会猜测你是自杀。我只是觉得你,有点变化。” “变得不再坚强了?”她问,原本不相信她是会自杀的人,有了变化以后会这样认为? “不是。”他轻轻摇头,“是更坚强了。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遇到了更难以应对的事情?” “没什么事。”她眉眼低垂,轻轻提起嘴角,手不自觉的捂上手腕,“不过谢谢你这么相信我,相信我遇到困难不会被打倒,反而会越挫越勇。虽然,可能会让你失望了,我未必所有时候跌倒都能爬的起来。” 贺峰凝了她几秒,而后放下交叠的腿,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她轻声问,“真的没事?” 他语气里的担心让雅思忽然察觉到自己又陷入到过往的情绪里,她避开他的眼神调整情绪。片刻后重新望进他的眼里,对他笑了笑,眸光流转,“就算有事,在和你聊天后也变得没事咯!不知为什么,你仿佛有治愈我的能力。”哪怕有过伤痛,那也不在她生命里占据多少分量,哪怕真的很痛。 贺峰微微翘起嘴角,凝视她片刻后靠回座椅,“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个能力好有价值。多谢你赋予我这项能力。”他学着她的样子轻松的笑起来,并挑了挑眉,“不过我觉得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所以如果你有什么烦恼对我讲,我想我会进步很快。” 好像,他还是不信她没事,要骗过他很难。雅思端起咖啡轻轻尝了一口,试图掩盖眼中的酸涩。画廊里人来人往,再抬起头时她故意环顾起四周,尽量避免和他对视。在一起之前,贺峰和她的相处里,他只会含蓄地暗示和试探,或者只是默默的提供帮助。至少在推荐她去虞苇庭那里时,他从来没有对她提过这件事。 “贺生你每天日理万机,我并不想把负面情绪传递给你。”雅思摇头轻笑,婉拒了他的暗示,“我记得你是来这里放松的,不是来找麻烦的。” “说到麻烦不好意思。”贺峰温声说,“我刚才路过展区,不小心听到你和另一位康小姐的对话你解决了演唱会场地的事。”他没有用问句,“你不仅帮了她,也帮了我,谢谢你。” 雅思对于被他听到这件事感到意外,紧张的眨了眨眼,并不顺畅的开口,“我做这种事情都是小事,是有价又很容易的事。而你在和我聊天时所教会我带给我的帮助都是无价的,可能很多人求都求不来。你说谢谢,那我该说什么?”她故作轻松,可说到最后,雅思却觉得自己仿佛落入一个陷阱,她后知后觉的想,贺峰是在试探她昨天是否听到他和虞苇庭的对话吗?并且试探她这样做是不是和他有关?而她的答案仿佛恰好印证了他的猜测。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雅思紧接着解释,“而且你这样谢我我更惭愧了,因为我是为了我大姐才这样做。” 对于她的解释,贺峰只是温柔的笑了笑,同时模仿她眨了眨眼,并未做出任何言语上的回应。这个反应,更让雅思觉得自己是在此地无银三百两。 无
论如何重来,她都很容易被他看透。三十年的智慧和差距不是那么容易被追赶。 “我看到杂志报道,推算了一下时间。距离你手腕受伤到现在为止不过一个星期,这种情况回医院去会不会恢复的好一点?”他又把话题回到她受伤的手腕上,不再追问刚才的事。 贺峰很少会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去命令或指导别人去做什么,他只是会轻轻的抛出问题,然后让你自己按照他希望的方向去思考。 “因为这次意外受伤,我现在又回到了“红人”期。”雅思瘪了瘪嘴,指了指他看的杂志,“医院人来人往,所以我宁愿呆在家里。” “或者这里。”他了然的笑着。 “嗯哼。”雅思笑着点头。 就在此时,画廊门口传来吵闹的声音。雅思闻声转过头时正见到雅瞳进来,身后还跟着陈启发,他正拉扯着雅瞳。 雅瞳看见雅思就像看到救命稻草,“小妹,帮我。” 他们两个一进来就引来别人的围观,工作人员很快就去警告他们禁止喧哗。 “不好意思,我走先。”对贺峰说了这样一句话甚至没等到他有所反应雅思就迅速起身过去对工作人员表示抱歉。 “你先放开她,我们出去讲,不要打扰其他人。”雅思低声对陈启发说,拉着他们离开了画廊。 “nstane,那你答应,听我解释好不好?”走出画廊不远,陈启发仍在纠缠。 雅思早在从画廊一出来就偷偷拨通了白筱柔的电话,她相信她们的妈妈。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雅思从妈妈白筱柔的身上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一点,全家最有智慧的人,比她更有办法解决这种事。 “我不想听,你放开我!”善良又软弱的雅瞳似乎还对陈启发有感情。 “二姐,你认识这个人吗?”雅思在这个时候不应该认识陈启发,所以故意问雅瞳,甚至她掏出手机做样子威胁陈启发,“呐!话给你知,我要报警了!”她看到电话已经被白筱柔接通。 “小妹,我认识他。”雅瞳的意思,是不希望雅思报警。 “我是他的男朋友!”陈启发没有素质的大喊。 一辆黑色轿车在此时迎面从他们身边缓慢的驶过,雅思认得那是贺峰的车,但她没有看向车里。 “男朋友?”雅思不再分心,循循善诱陈启发说的更多让白筱柔听到,“职业是?无业游民还是流氓?” “喂!这是我和nstane两个人的事,你不要插手。”陈启发似乎被雅思激怒,他拉着雅瞳就走,“我们单独聊。” 雅思用没受伤的手拉着雅瞳没有放开,她一直不理解二姐的眼光为什么一直这么差,不管什么人似乎只要表现得爱她一点就能把她打动。这个人像疯子一样,还满身酒气,目前的情绪状态,两人一起走了真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我一点也不想干涉你们的事情,但请你情绪稳定了再来找她。” “关你什么事啊?!”最令人没想到的是陈启发会对她动手,他走过来扯开雅思拉着雅瞳的手,然后推了她一下。陈启发虽然不是什么绅士,但也没有对一个女人用太大的力。原本推这一下并不会导致雅思摔倒,可是她的高跟鞋跟不小心卡在马路的缝隙里,整个人向后跌去。一瞬之间,她用手及时撑住才没有导致头部着地。可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的手腕却骤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痛。 “小妹,你没事吧?”雅瞳大惊失色,用力的甩开陈启发的手跑去扶雅思,她看到雅思手腕的纱布逐渐殷红,“她是我小妹呀,你为什么要动手!”雅瞳对陈启发大喊。 陈启发似乎也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不敢再纠缠雅瞳。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的白筱柔,在电话里终于忍不住出声,“二妹,小妹怎么了?” 为了不让白筱柔担心,雅思脸色惨白的对雅瞳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实话,“阿妈,我没事。”她的声音都在发颤。比起疼痛和生气,她更觉得无力。大姐的事,永远是客观的解决事件本身就好了。而二姐雅瞳,全都是这些缠缠绕绕的感□□,别人很难掺和。她现在在想刚才出手帮忙是不是错了,不容易好心一次,却把自己搭进去。该知道的白筱柔已经知道,雅思挂断了电话,忍着痛再次开口,“如果不想我死的话,赶快叫计程车送我去医院。”她庆幸还好在现在的世界伤的不是动脉,要不她可能会大出血而死。 雅瞳有些慌张和无措,她一时不知道是该心疼雅思帮助自己摆脱纠缠而受伤,还是应该埋怨雅思和阿妈通电话透露她和陈启发的事。 “我有车,我有车,我去开车过来来。”陈启发后知后觉的有所反应。 “上我的车吧。”沉稳的声音从雅思身后
响起,他面容沉静的看着她。 贺峰,他刚才不是已经走了吗?是幻觉吗?雅思在未来得及开口时便失去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