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衿子和奇鹤对视一眼,紧接着便看到方才进去点菜那男人,正揪着扎着马尾辫子的女孩的头发,将女孩从店里拖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门前的台阶上,男人飞起一脚踩在女孩的头上,女孩呜咽着想捂住头,却无济于事。 风衿子刚要站起来,就被奇鹤压了下去,奇鹤握着风衿子的手,低声警告道:“不可改变他人的既定命运!” 风衿子握紧拳头,别过脸去,不去看这场闹剧。 为首的男人额头上有一片乌青,想必刚才的酒瓶是砸在了他的头上,不一会儿,长桌上与点菜男人同行的另外几个男人也围在女孩周围,拳打脚踢、骂声不止。 长桌上的一个女人有些于心不忍,拽了拽其中的一个穿着黑色半截袖的男人,那男人或许是上了头,回身竟然给了女人一巴掌,意识到打错人后,又立马把女人紧紧抱住,低声安慰。 屋里屋外,男男女女都事不关己地坐在原地,唯那骇人的目光聚焦在被打女孩的身上。 最开始动手打人的那男人举起酒瓶子,狠狠对着女孩的头砸了下去,瓶子应声而碎。 风衿子双眸微微睁大,意识到了男人要做什么,去他妈的天庭条规,大不了老娘不干了。 风衿子奔向被打的女孩,酒瓶尖利的刺被一只细长白皙的手拦下,这只手不是风衿子的。 打人的男人一脸恶相地朝着拦截者看去,正对上奇鹤似笑非笑的表情,奇鹤推开男人,冷嘲热讽道:“一个大老爷们,叫一群男人来围殴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要不要脸?嗯?” 男人脸上白一阵青一阵,围着女孩的那一群人的脸上的表情,也都很精彩,奇鹤笑了笑,继续道:“你算什么男人?” 穿白色短袖的男人使劲喘了几口粗气,狠声道:“操你妈的小白脸,我他妈打不死你,在我的地盘上,你他妈狂什么?” 说着另外几人也猛地一醒,骂骂咧咧地抄起手边的东西,朝着奇鹤打过来。 风衿子眉心一跳,抄起椅子就要去帮奇鹤,奇鹤的视线一直没离开风衿子,看着风衿子的动作,突然笑了,用口型说道:“乖,别过来。” 风衿子还未回答,就感觉浑身一僵,接着便失去了对自己身子的控制权。 奇鹤一手抓住拍来的椅子,一手掐着另一个男人的脖子,飞起一脚踢开后面围过来的男人,抓住椅子的那只手一转,借着男人的身体挡住了棍子的攻击,那棍子落在了穿着黑色半截袖的男人身上。 男人的惨叫声尖利刺耳,恰巧这时,去对面打电话的女人也回来了,看着女孩的惨状,女人惊叫一声,后退了三步后,又扑到了女孩身上,吓得说不出话来。 奇鹤看了眼风衿子,又抽空看了眼吓呆住的女人,道:“诶,报警啊。” 女人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手指却不受控制,连手机都拿不稳,奇鹤叹了口气,不演了,直接把几个男人撂倒,自己打了电话报警。 奇鹤放开对风衿子的控制,站在原地张开双臂,等着被风衿子揍。 他保证不还手。 风衿子红着眼眶向他飞奔过来,停在奇鹤的身前后,风衿子仔仔细细地看着奇鹤,然后一把抱住了奇鹤。 奇鹤呼吸一滞,愣了好几秒才将摊开在两边的手放在风衿子的后背,回抱住了风衿子。 “……你是傻瓜吗?你不让我去改变别人的命运,那你在干什么?” 风衿子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哭腔。 奇鹤无所谓地笑了笑,柔声道:“好了好了,真是的,你这样我怎么安心去蹲局子。” 警声响起,被打的女孩被抬到救护车上,面部血肉模糊,一直没现身的黑长裙女孩也被抬到了救护车上,一只胳膊以极其扭曲的角度挂在身上。 警察查了下监控,白短袖男人去点菜,看到了独自坐在屋里的两个女孩子便起了歹心,欲言语骚扰,结果被扎马尾的女孩严厉警告,穿着白短袖的男人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就扇了女孩一巴掌,黑裙女孩见状拿起酒瓶子就给了白短袖男的一下子,那男的反应过来后,掰着黑长裙女孩的手把女孩扔到了一边。 扎着马尾的女孩去帮黑长裙女孩,于是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事情。 “名字。” “奇鹤。” “性别为男?” “这不是很显而易见的吗,为什么要用疑问句?” “年龄……四十七?” “嗯……怎么,看着不像吗?” 女警官看了眼奇鹤,又仔细看了看年龄那一栏,道:“叔,您看着还挺年轻。” “刚毕业吧?”奇鹤换了个姿势坐
着,舒缓下疲劳。 女警官点了点头。 奇鹤偏了偏头,示意女警官看外面的风衿子,道:“老夫少妻,我要是不好好保养保养,我媳妇出门该没面子了。” 知道打人事件前因后果的女警官本来就对奇鹤充满好感,闻言更是感动了,女警官十分真挚地说:“叔,您不仅侠肝义胆,您还是模范丈夫啊!” 然后女警官低头就看到了婚姻状况那一栏的“未婚”。 女警官:“……” 奇鹤笑了笑,道:“还在追。” 由于奇鹤的行为属于见义勇为,性质从互殴变成了合理反击,折腾到了第二天七点多,事情才算结束,风衿子和奇鹤并肩走在林荫小路上,久久无言。 “你算不算是改变了他们的既定命数?”风衿子犹豫了良久,还是问出了口。 “不知道啊,”奇鹤满不在意地答道,“改就改了吧。” “那会不会影响你修功德?”风衿子担心地问道。 奇鹤噗嗤一笑,揉了揉风衿子的脑袋,道:“白鹤,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要修功德吧?那东西对我来说,有没有都是一样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修功德分?”风衿子错愕地看向奇鹤,不懂奇鹤的意思。 “我修功德分是给别人修的,但现在看来,她不需要我帮她了。”奇鹤的眼神有点落寞,紧接着又亮了起来,“算了,不提这个了,吃点什么?” “先排除烧烤。” 奇鹤乐个不停。 俩人最后去吃了牛肉面,吃过之后,风衿子随着奇鹤去那块地皮看了一下,这块地皮很大,而且在寸土寸金的阴阳交界处,也属于是稀少的金贵地段。 “这么大一块?” “嗯。”奇鹤应答着,“特意挑了一块大的。” 风衿子站在地皮中间,丈量了片刻,道:“奇鹤,你说我弄个中式风格的怎么样?” “好。” “弄个四层的!” “好。” “你怎么一直说好啊,快快快,你倒是说说你自己的想法。” 奇鹤道:“你说的每一个想法都与我一拍即合,我当然认同你了。” “什么时候开工呢?” “现在。”奇鹤话音刚落,类就带着一大帮山海经异兽浩浩荡荡、吵吵闹闹地走了过来。 “妹…白鹤,我昨晚找了好几个朋友,照着哥……奇鹤的想法画了几张稿纸,你看看可以吗。”类将图纸递给风衿子。 风衿子展开图纸,里面的构思与自己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风衿子看向奇鹤,惊喜万分,道:“还真一拍即合啊!” 奇鹤说:“是啊,那开始动工吧。” 风衿子点头应和着。 “山海旅馆”便这样建造而成,坐落在寸土寸金的阴阳交界处。 开业当天,奇鹤将生死簿作为礼物送给了风衿子,生死簿放在了门口,可以用来区分活死人,这样,也就弥补了异兽们无法区别活死人的弊端。 “谢谢你啊,奇鹤。”风衿子穿着红色的长裙,头发高高扎起,腰间系着黑色的腰带,这是本市有名的露空餐厅。 风衿子一来是想给奇鹤弥补上一次没吃上烧烤的遗憾,另一方面,山海旅馆的建成离不开奇鹤的帮助,没有奇鹤,风衿子无从下手。 奇鹤罕见地穿着很正式的西装,更衬的他肩宽腰细腿长。 “客气。”奇鹤举起杯子和风衿子碰了一下,然后像喝啤酒似的,一饮而尽。 风衿子也学着奇鹤的模样一饮而尽,俩人硬生生地将红酒喝出豪迈劲来。 风衿子替奇鹤盛了一碗汤,认真仔细,奇鹤看着风衿子白皙的脖颈,突然没由头地说道:“白鹤,你还记得在狌狌的梦境空间的事情吗?” “嗯?啊,看过去的记忆那一次,记得,怎么了。”风衿子把汤递给奇鹤。 奇鹤接过来放在一旁,道:“其实我看的过去,不是类的过去。” “那是谁的啊,不会是我的吧?”风衿子开玩笑地说道。 可是奇鹤却迟迟不回话,风衿子的笑容变淡,错愕地问道:“真的是我的吗?” 奇鹤点了点头,道:“你最早的记忆是什么时候?” “我最早的记忆在什么时候……”风衿子喃喃地重复着,最早的记忆,最早的记忆…… 突然,一双赤红的双眼映入风衿子的脑海,紧接着风衿子的耳边似乎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吼
声。 “白鹤,白鹤!”风衿子意识消失的最后,听到的便是奇鹤的声音,那声音逐渐与记忆中的声音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