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他来干嘛?”
王大人骂了一路,正是戾气最盛的时候,脸色自然好看不到哪儿去,“别跟他说本官回来了!凤麟,咱们走!”
说完他长袖一震,掉头就溜,翰林院内堂忽然走出一人,开口喊道,“王大人,怎么刚回来就要走?本王如此不受你待见?”
此人身穿明黄锦袍,满身富贵气,面色俊朗但眉心却显得有些暗郁,像是常年工于心计所致。
此刻他正孤身站在门口,笑吟吟地望着有些尴尬的王大人,表情十分玩味。
“你怎么回事?三皇子来了也不通传一声?害本官无礼!”
王大人反应极快,转身对着一脸懵逼的侍讲学士一顿训斥,随后赶忙上前行礼,“不知皇子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礼数做足,但王大人的神情间却并没有太多的敬畏和惶恐。
身为翰林学士,他常年出入皇宫,与明龙帝大谈治国之道,伴君日久,本身就对皇族威严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加上早年间他曾奉皇命教授过几位皇子,名义上他还算得上是三皇子的老师,多少留有一些师长的骨气和威严。
更重要的是,王大人是太子党派的忠实拥护者,所以对于眼前这位能力极强,野心也不小的三皇子,有种天然的疏远和防范心理。
这要是被太子的人看到三皇子来到翰林院,自己还表现得太过于热情,岂不有大麻烦?
许星牧此时也跟着叩拜,可还没等弯腰,那位三皇子殿下竟忽然冲了过来,一把拉住了许星牧的手将他扶起,无比热情的笑道,“你就是许星牧许大人对吧?本王耳闻已久,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许星牧受宠若惊,正要说话,被冷落的王大人忽然冷冰冰开口,“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有何指教?陛下曾有明令,皇子不可擅自出宫,更不可私见大臣,这些规矩我也曾教过您,望殿下谨记才是,切不可随心所欲,以免遭人非议,惹陛下不满。”
“放心,此次出宫,本王已经请示过父皇。”
三皇子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伯约皇兄远在金京,应该还不知道本王来翰林院了,王大人你不必担心?”
“担心?老夫为官几十载,向来忠于大夏,忠于陛下,需要担心什么?”
王大人似是被戳中了心事,瞬间急了,“另外,太子殿下知不知道与我何干?殿下您就不要拐弯抹角了,直说吧,所来何事?”
三皇子眼中闪过一道戾气,但表面仍笑呵呵,“本王想跟王大人借一人。”
“借人?”
王大人看了一眼许星牧,皮笑肉不笑,“该不会就是凤麟吧?”
三皇子点点头,“本王对诗之道向来感兴趣,只是苦无大家传授,如今许大人既已入职翰林院,本王就刚好请回家做一名侍读,还望王大人成全。”
王大人眯起眼,没有半点犹豫,直接拒绝,“殿下,怕是不能答应您了……翰林院修一事任务繁重,陛下已经下过令,两年之内必须要将《八门问寅》再度完善。如今年关将至,留给翰林院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而凤麟他身为翰林院新任修撰,本就是修的主力,实在走不脱啊,还望殿下理解!”
“王大人,给本王个面子。”
三皇子嘴角的笑容消失了,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站在一旁的侍讲学士拼命地对自家大人眨眼,想让他对皇子殿下客气点,可王大人却视而不见,小老头立场坚定,骨头也很硬,摆摆手说道,“殿下,您不要让老夫为难,修任务若不能完成,陛下降责下来,整个翰林院都得遭殃……您若不信,自己进宫去问陛下便是。”
此话一落,翰林院衙署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沉寂。
王大人满脸无畏,身边的侍讲学士却已擦起了额角的冷汗。
三皇子则脸色铁青,瞪着王之涣咬紧了牙关,直接遭拒,他深感颜面无存,满心屈辱。
若是一般大臣,他早上脚了,可偏偏对方是这个资格最老,与父皇交情最深,与院长关系最好,据说有首辅之姿的翰林学士王之涣!此人,惹不得啊!
跟随三皇子而来的还有一名黑衣侍卫,此人原本一直抱臂站在院内警示全场,见殿下吃亏,他二话不说便要上来揍人。
管你什么王大人张大人,惹到了殿下就是个死人!
“退下!”
三皇子被唬了一跳,真要动了王之涣,只怕立马就要被父皇关禁闭。
朝廷武百官也将再无人会站到本王身后。
此后可就真要与这大夏朝的千秋帝业彻底告别了。
沉默许久,最终还是三皇子示了弱。
他深深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一身傲骨的王之涣,没有说话,只是眼中的怨恨和敌意已然不再遮掩。
转而再望向许星牧时,三皇子的眼神又变了,换上一副温和如玉的暖色,“许大人,若是修劳累,难以招架,大可以告诉本王,毕竟在咱们大夏朝,迁调官职,是常有的事儿,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许星牧不敢乱说话,只能小心翼翼地应了句,“承蒙殿下厚爱。”
王大人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就算迁调,也是由老夫一手负责,会给他选个好去处的,不劳殿下费心。”
三皇子已经懒得理他,继续对着许星牧说道,“本王日后可能要常来叨扰许大人了,近些年偶得了数篇佳作,苦于无人鉴赏,这下有许大人在,刚好可以向你多多请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