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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刮骨疗毒 第149章 医者仁心

“人家宗主任把看病接诊当成了生意,少赚就是亏。”

鹃姐的容貌出现在大屏幕上,虽然眼睛被打了马赛克,但谁都看得出她是个精致的医药代表。

这是她在tp公司办公室吐槽时被任尔东录下的画面,那时的她活灵活现地学着宗尚万说话:“我们长明医院是个二级医院,来这里看病的患者大多是家庭条件一般。你们的进口药650一瓶,国产药500一瓶,那些人对比价格就容易误会我乱开高价药,每天光解释这个澄清误会就累死我们。”

但实际上,他开出一瓶国产的人血白蛋白,高鑫药业能给他80块;但卖一瓶进口药,tp公司才给他325元,如果患者有自主选择权,都选择使用进口药,他就亏了。

“在医务工作者中,唯利是图的宗尚万是个例,但绝不是孤例。在这个利益链上,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的收入与付出不成正比,他们觉得每一分钱都是自己应得的。”

任尔东把自己经历过的索贿情况讲了出来,无论是刁东的游戏充值,还是左敬的赌球洗钱,抑或是张厚廉的卖房赚差价,都是在利用医生的职权,损患者的利益饱自己之私囊。

“这还只是我个人经历过的,在医药圈子里,输送利益的方式也早已更加隐蔽和多样,旅游、处理家事、捐赠、赞助、装修费等都变成了贿赂手段,甚至还出现了医药代表帮医生写论发学术期刊的现象。”

医药代表与医生之间,已经形成了相互利用、相互勾结的社会风气,吃亏上当的只能是普通的患者。

此时,第二组嘉宾受邀上台,正是之前许清如采访过的那位面色沧桑的泥瓦匠大叔,他身后跟着另外位病人家属。

他们都是当初约着要一起维权,但被长明医院转移病房不许接受采访的。

这已经不光是个别医生唯利是图弄虚作假,而是整个医院都在竭力掩盖事实真相了。

哪怕在后来吕焱侠的直播采访下,医院避重就轻地承认并答应解决人血白蛋白供应不足的问题,但事后仍然没有为这些患者报销多余的花销。

大屏幕上播放出宗尚万悔罪道歉的视频。

在视频的开头,他阐述了堕落的缘由:“起初我也想做个有着崇高理想和道德信念,备受人民信赖的好医生。可是做医生太苦了,病人住进医院你就得全权负责,哪怕下了班还牵肠挂肚不能完全放下。一个病人好了,又进来一个,周而复始精神疲惫,在这个行业里评职称、涨工资都要按资排辈,我熬到科主任就已经看到头了,没什么奔头就只能捞点钱满足自己……”

任尔东走到镜头前:“古人云,医者,温饱耳。若贫,则医者无能;若富,则医者无心。如今医药行业价值观念的扭曲,表现在药,但根源在医!”

同样是医务工作者,每一家医院又都有很多正派廉明的医生,就比如被刚刚曝光的长明医院,就有二十几位年轻医生联名举报,正因为他们提供了大量详实的证据,有关部门才能以雷霆之势查处了高鑫药业。

任尔东还展示了他在医大二附院被陈琛拒之门外的视频,以及在青杨区中医院协助调查证明杨振主任清白的事情。

他说:“即便是在收受回扣成风的环境下,绝大多数的医生还能保持廉洁自律,秉承着救死扶伤的精神,实事求是地为老百姓做事的。我们从他们身上看到医者仁心的坚守,看到‘党风清正,院风清朗,医风清新’的希望。”

大屏幕上提示出第三个关键词:“医疗反腐”。

这正是《深度》栏目组顶住压力,执意要播出这个新闻调查的目的。

屏幕上放出了一些电话录音和微信聊天记录,这是来自tp公司医药代表们的言语攻击。

任尔东为这些泥足深陷的医药代表感到惋惜:“在卧底调查期间,我的身份不慎暴露,有人收买我,要花两百万让我闭嘴;有人威胁我,叫嚣着只要我敢讲他们的罪状就打断我的腿。其实你们大可不必如此,我们不是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他展示了他在tp收集的大量学术献:“我目睹了一些女同事投怀送抱,把出卖身体当做事业发展的捷径。我见证了一个有着崇高理想的男代表,一步步堕落成为行业毒瘤。但我相信,300万医药代表也不都是靠回扣返点做业绩,医药代表是有存在的价值的。”

药品研发技术日新月异,新药上市层出不穷,医生们忙于日常接诊事务,很难及时掌握最新的药品资讯。

医药代表,官方定义的是“医学信息沟通专员”,正是要不断接收新的资讯,最新的病理知识,药品研发的最新信息以及自己所卖的药的详细内容,把先进治疗理念介绍推广给医生,让临床有更多、更有效的专利新药,能够救助更多的病人。

但是长期以来,唯利是图的药企老板把销售任务交给了医药代表,以高额销售提成和年年递增的业务指标来压榨医药代表,甚至默许和鼓励他们铤而走险,游走于法律边缘。

一旦出了事,药企就推诿甩锅给代表个人身上来规避处罚,导致行贿受贿屡禁不止。

所以医疗腐败根源在于制度,想要解决它,必须回到制度设计上去。

要让医药代表的收入和药品销售额脱钩!

要让靠行贿等不正当手段竞争获利的药企受到严惩!

要提高医生的收入,让他们有“向回扣说不”的底气!

要加大带金销售的检举力度,让医务人员和医药代表不敢腐败!

社会的有效运转是建立在规则之上的,规则发生变化的时候,谁都可能会成为受害者。

从短期来看,医疗反腐或许会对行业造成一定阵痛,让医药代表无所适从,让医务工作者失去灰色收入。但从长期来看,清朗的行业环境能够驱动行业走向正途,剪除了那些非正常销售手段,大家才能清清白白做人,干干净净行医。

一篇简短的时评结尾,任尔东结束了他的新闻首秀,但也把自己送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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