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工铃响后,五六个十来岁的男孩子,背着自制包往村外跑。
长长的包都是带补丁的粗布缝制,以黑、蓝色为主。
一个简单的口袋状,没有任何花哨,连包带子都是一根细细的布条。
有两个包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也不知停课后有过什么非凡的经历。
包里装着少得可怜的一两本,垂在屁股后随着主人的跑动而跳跃。
一看就是上过学的孩子,报名时也没有大人陪同。
林珑见有走得早一些的小孩子,与家中大人一起连个包都没有,正如王家没上过学的四个孩子。
那种就是刚去报名的新生,眼里全是对上学的新奇。
正如肖元亮一样,天不见亮就爬起来等着,就是不知将来能坚持多久。
可惜的是五年后,又将面临为期两年的停课潮,大学也彻底取消。
等再次恢复得十年后,林珑觉得这一代的孩子还真是多灾多难,什么都让他们赶上了。
林珑摇头不去想将来的事,那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历史进程。
小孩子能读几年是几年,总比一天学不上的强。
而她自己是一点儿没想过去上大学的事儿,虽说她很想走出去。
但林珑还是不习惯学校那样的群居生活,在这艰苦的年代什么都要自己动手。
林珑很清楚自己的独立生活能力有多差,是一点儿都不想去尝试。
很多事情有人动手,干嘛非得辛苦自己,那才是傻。
…
林珑见到那土得掉渣的包,这才想起肖元亮还没有包。
但她不会缝,也没有合适的粗布。
拆自己的定制服来给继子缝包,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她自认还没伟大到那个程度。
小孩子当然要融入学校生活,标新立异要不得,只会被同学和小伙伴排斥在外。
还没有点亮这项技能的人,很自然地为自己找到借口,将这项艰巨的任务留给杨丹红来解决。
她还是带着家里的三个小娃,和‘二哥’出去转转,中午的菜还没着落。
现在赶海的收获归各家所有,那两家都把一早的收获拿去换钱。
自然不会给家里留菜,每天的野菜都是现吃现挖。
菜地里的菜有限,又不够每顿吃的量。
林珑听王老爹说今天开始秋收,活重得弄一个油水足的菜,不知杨妈能不能买到半斤猪肉。
她不由想到在小清河看到的鱼,那一尺多长的淡水鱼也勉强算个菜吧!
…
林珑在杂物间翻出闲置的抄网扛上肩,让肖元思和王建力抬上小桶出发。
至于压榨童工,那是完全不存在的说法,这叫劳益结合。
她也是没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让小屁孩儿受到优待,能带着他们玩儿就该知足了。
林珑将红毛‘二哥’的绳子拴在抄网上,还能解放双手。
关好院门,用吊在门环上的筷子别上门,一大三小一公鸡雄纠纠地往村后去。
林珑头戴破草帽,一身打着补丁的新衬衣背带裤,脚上是沾着少许泥的新布鞋。
一股腹有诗气自华的气质,由内而外地散发,在这简朴的渔村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
她左肩扛抄网,甩着右手走出大将风范,曾经的大家闺秀全抛到脑后。
连跟在后面的‘二哥’,也雄赳赳气昂昂地甩着鸡屁股,目空一切地紧跟主人的步伐。
后面是三个黑得发亮的小娃,将靓丽的人衬托得越发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