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师徒礼

灵根修复以后,池榆就搬到阙夜洞旁边的洞府中去了。 洞府虽然没有阙夜洞大,但比她以前的小木屋好太多了。里边日常用品一应俱全,看出来都是新添置的。 池榆把包袱扔在石桌上,坐下,静静感受这洞府中的丝丝灵气。池榆在灵根没修复之前,脑子里根本没有“洞府”这个概念,只以为是修炼之人休息的地方,却没想过本身洞府就是有助修炼的法宝。 洞府一般坐落在灵脉之上,所以洞中会有连绵不绝的灵气,这些灵气经过洞府转换,虽然丢失了极大半,但洗净了狂暴之气,更适合修炼之人吸收。 就像现在,这些灵气自主就钻到池榆的灵根中,带动池榆自主修炼起来,她在这里呆了一会儿,已经是练气一阶了。 池榆心下有些欢喜,但极大半是惆怅,原来修炼是这样简单的事。她以前两年才修炼到练气一阶…… 想到这儿,池榆觉得这洞府很陌生,有点想去小木屋看看。说走就走,她不顾天色已晚,立刻去了半山腰的小木屋。 小木屋已经布满了灰尘,她做的架子、木桶、牙刷已经破烂不堪,完全不能用。地里种的小白菜因为没人去收,已经全部烂完,只剩了几片干枯的尸体。 她看着木屋里的水缸,里面没有水,大概一年半的时间,早就蒸发干净了。 以前小剑是最喜欢在水缸里泡着的。 池榆拔下发髻中的剑簪,凝神看着,轻柔的抚摸。 不知道小剑还能不能回来。 床上也满是灰尘。池榆把床单和被子拿起来抖了两下,灰尘满天扬,她咳嗽了两声,继续拍着被子,后脱了鞋,坐在床上,熟练支起床边的用油纸糊的窗子,趴在窗沿,看着月亮。 月亮很大,很亮,很美,跟她以往看时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池榆下了阙夜峰,去度支堂找刘季。 池榆一到度支堂,周围人都明里暗里看着她,她被看得心里发毛,赶紧拉着在柜台前的刘季躲在一边说话。 池榆问刘季为啥这么多人看着她,刘季听了,拍着池榆的肩膀,紧接着,一抹神秘的微笑挂在他的脸上,池榆看了心里更加发毛。 刘季笑嘻嘻地说着,“池师姐,苟富贵,勿相忘啊!”池榆打了刘季在她肩膀上的手,“你怎么这么肉麻,到底怎么了。” “你难道还不知道吗?晏真人要开了礼堂收入室大弟子,那个踩狗屎运的人就是你啊。” 池榆点点头,“是啊,师尊是说过要跟我行师徒礼,但又怎么了,你们至于这样看我吗?” 刘季听了,疑惑地围着池榆转了一圈,“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他又想到池榆以前那副傻兮兮,没常识的样子,觉得池榆可能是真的不知道。 于是刘季紧接着说:“那些金丹、元婴真人一般只收一两个入室弟子,你是晏真人头一个入室弟子,不是捡了个大便宜吗?” “况且,他为了收你做入室弟子,还单独开了礼堂,礼堂可是给一届弟子行师徒礼的,哪能单独开。” 池榆狐疑问:“那我三年以前怎么没去礼堂跟着那届弟子行师徒礼,都会去吗?” 刘季听了,赶紧拉着池榆走到更远的地方,他声音放低,“你确定你三年前没跟你师尊行师徒礼?” 池榆坚定地点点头。 刘季心思百转千回。师徒礼是每一个仙门师徒之间都有的最基础的礼仪,除了眼前这个奇葩,没人会不知道,不跟你行师徒礼,说白了就是不认你这个徒弟,不把你当回事,看不上你。 但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晏真人回心转意,觉得亏欠池榆了…… 刘季瞟了一眼池榆那副天真求知的脸,最后为了不惹麻烦上身,告诉池榆: “可能晏真人忙得忘了吧,现在想补上吧。” 池榆思索一阵后,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 紧接着,池榆跟刘季叙起了往事,到了正午,刘季烤了一只鸡,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聊得尽兴。太阳渐渐西沉,看时间有点晚了,池榆才跟刘季打招呼说自己回去了。 池榆一走,刘季身边就出现了两个人。如果池榆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这两个人便是阙夜峰的管事。 “刘公子,你做的很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管事语气平淡,但刘季却听得一身冷汗,他讪笑着,连连拱手作揖,“我一定识趣,管好我这张嘴巴。” 回阙夜峰的路上,池榆遇见了她在一剑门的头号大敌——周叶叶。 池榆老远见着前面那个人背影有点像周叶叶时,掉头就走。周叶叶一见着池榆见她像见鬼似的,

气得咬牙切齿,用了个遁地术就追了上去,然后“嗖”一声闪到池榆跟前。 池榆见跑不掉了,无奈道:“周大小姐,都一多年了,我寻思你已经忘了我了,怎么还要来找我麻烦。” 周叶叶目光如剑射向池榆,池榆慢慢后退,觉得周叶叶的目光比以前来得更冰冷些。 “你真是好本事啊!见着我就跑,心虚了吗?”周叶叶逼近池榆,池榆苦着脸,心想,我那纯纯是条件反射,不跑等着你作弄吗,而且她有啥可心虚的。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要变成晏真人的入室弟子了。他为了行礼去找掌门单独开了礼堂,你知不知道——”周叶叶语气越发狠厉,“你知不知道,你马上要拥有的东西都是我的!” “我才是——我才是他的——”周叶叶高高扬起手掌,池榆准备弯腰伸手挡住,然而周叶叶的手腕却被人捏住了。 池榆仰头看着捏住周叶叶手腕的人,喊了声:“赵管事?郭管事?” “池姑娘,”郭管事淡淡道:“你出去太久了没回阙夜峰,晏真人很担心,让我们来寻你。” 池榆站直身子,说了声谢谢。 郭管事转头对周叶叶警告道:“周小姐,请务必谨言慎行,再有下次,晏真人那里我也不好交代。” 周叶叶见这人抬出晏泽宁来压她,心中又气又委屈,剜了池榆一眼,气冲冲地走了。 周叶叶来去一阵风,池榆根本还没搞清楚她为什么来找麻烦,她就走了。她还对周叶叶没说出来的话很感兴趣。 所以——她到底是师尊的什么? 这样想着,池榆与两个管事一起回了阙夜峰。 回到洞府,晏泽宁已经坐在石凳上等了她许久。池榆也坐下,把今天发生与周叶叶发生的事告诉了晏泽宁,“师尊,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啊?”池榆八卦问着,思绪难免飘到男女之事上了。 晏泽宁看了池榆一眼,“一个远房亲戚罢了。”他顿了一下,接着说 ,“她以后都不会来伤害你了。” 池榆笑了,趴在桌上,脑袋偏向晏泽宁的方向,看着晏泽宁的脸,柔柔说了声谢谢。 晏泽宁情不自禁地抚摸着池榆的头发,“有什么事就跟师尊讲,”他眼神在池榆脸上驻足,“师尊会帮你的。” “可还住得习惯。”他问道。 “这里挺好的,我挺喜欢。”池榆接着说,“师尊,师徒礼是怎么回事,我今日出去,很多人都在说这个。” 晏泽宁清浅笑着,“我就是为这件事来找你的。”他手中突然出现一个玉匣,递给池榆,“明日行礼,你就穿这个。” 池榆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件青绸袍子,下摆用银线绣着暗纹,虽然素净但却给人一种华贵的感觉,散发出莹莹光泽。 池榆上手摸了摸,又把匣子关上了。 池榆面带忧虑,“师尊,这个师徒礼,很盛大,会有很多人来观礼吗?” 晏泽宁微微点头,“可是嫌不够隆重?但这是师尊能给你最好的了……”他摸着池榆发丝的手顿了一下,“师尊还能给你什么……” 池榆连连摆手,说这就够了。 她原来以为只要给晏泽宁磕几个头,讲些话就行了。如今看来,这非常麻烦,会被这么多人看着……想一想,她有点紧张。 “那我要做什么。”池榆担忧问着。 “你什么都不用做,跟着师尊便好了。” …… 高筑在云霄之间的礼堂今日大开。仙侍鸣钟击鼓,品管弦,弹箜篌,仙音袅袅,令人如痴如醉。那礼堂顶上的碧玉琉璃瓦泛着霞光,把飘摇在边上的云朵染成五彩祥云,恍若仙宫。 阶梯两旁按修为排列着许多弟子,池榆站在山脚,盯着面前一望无际的玉阶,受着众人的注目礼,已经开始吸气呼气让自己不要紧张。 不久,礼堂里的仙侍前迎后引,把池榆接到了礼堂殿外。 礼堂殿外,晏泽宁在这里等候许久。 他今日不似以往穿的飘飘欲仙,反而身着玄色礼服,少了些仙气,多了些贵气。 晏泽宁见着池榆便伸出手来,池榆迟疑了一下,慢慢把手放到他手心中。晏泽宁把池榆引至殿内。 殿内左右两侧分别坐的是几位金丹真人。高台之上是左右两边是掌门和礼堂堂主,中间的位置留给晏泽宁。 晏泽宁看着池榆,池榆掀开裙摆,缓缓跪下,直视着晏泽宁。 看着池榆穿着他给的噬金虫王外壳做成的宝衣,晏泽宁心中一派满足。他温柔说着: “今日过后,我们便是师徒,

天道有注,宗门有记,互有因果,你可同意。” 池榆点头。 晏泽宁笑了,让池榆闭上眼睛。 池榆闭上了眼,晏泽宁轻抚她的头顶,凝神念着: “吾既为汝师尊,汝应尊师重道,修炼之时勤勉有加。” “吾亦愿汝岑静无妄,顺遂无虞,一切尽意,百事从欢,世人如吾般,待你怜之爱之……” 晏泽宁说完,池榆就感到与他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池榆睁开了眼,晏泽宁望着她,她不懂晏泽宁看着她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一支簪子出现在池榆的眼前。 “这是师尊给你的收徒礼。” 池榆伸开手,那簪子落在了她的手心,这是一支玉簪,簪子上镶了鸽子蛋大小的东珠,因为太大了,看起来与簪子整体极为不协调。 还未等池榆把这簪子捂热,那簪子就自己插入了池榆的发髻。 池榆一怔,然后说了声谢谢师尊。 晏泽宁问道:“你可有字?” 池榆摇头。 “那师尊给你一个字吧。” …… 礼堂堂主记着晏泽宁给池榆的字时,在玉上写下了“宸宁”两个字,暗暗心惊的同时,却不免有些想要嘲弄的心思。 宸,呵,他那个宝贝徒弟压得住这个字吗? 而在另一边,周叶叶一臂扫开了妆台之上的珠钗玉镯,那价值连城的饰品就如垃圾般被扔下了地上。 “宸宁——宁——”周叶叶气极,“你是有多喜欢她,才把你的名给了一个,让她做字用——晏泽宁——我应该才是你的徒弟啊……应该是我才对!”周叶叶趴在妆台上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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