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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草督运

第八十章:粮草督运 打着的孙毓名头,征粮亦是件简单之事,数百人马行至赤阳时,已征集了数十辆粮车。 在赤阳停下,李僖一如往常吩咐道:“通知赤阳太守,一日征粮。” 中年发福的赤阳太守脸上带着笑赶礼,寒暄一阵后也加入了指挥队伍。 半日未过,却是出了意外。 随行兵士脸色有些难看的汇报:“大人,有些财主不肯交粮。” 不止如此,那些人仗着有人相护,甚至带着小厮和他们大打出手,偏又顾及着百姓,他们很是被动。 赤阳太守见状谄笑的过来,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赤阳多贼寇,有些地主投靠山头,每年缴纳安护费,不受官府管辖,所以我们也命令不动他们。” 李僖颇无能的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指了指随从前方带路。 到了地方,那些人还在争吵,似见他被簇拥而来定是个大官,一个个指责似的道:“官府之人公然抢粮,全然逼迫之意,此等行径与土匪之流抢粮又有何分别?” 李僖马都没下,静静的等他们将心中不忿说个干净。 最后一道质问落下,朝廷派来的人马谁没有说话,地头蛇的地主们也有些吃不准。 领头的老叟安抚性的压了压众人,看向马上那位身姿卓越面容淡然的身影。 “大人,我们已交过粮米,这次征粮,与我们无关。” “无关?” 李僖轻念这个词,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居高临下的轻笑一声。 “你们受土匪保护,交其钱粮,名曰理当如此,可你们脚下是西夏的土地,是西夏子民在保护你们,你们不该交粮交米吗?” 虽是温和着说话,但那男子眼中毫无半点柔和。 一地主不满,气弱反辩道:“可,可我们已经交过了,哪有还交的道理?” “好,等到鲜卑人攻占赤阳的时候,劳烦你去说一声,你们受占山的土匪保护,要想杀你们先过他们那关。” 李僖可不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官员,不怕得罪人,且前线局势还不知如何,常悦又去了疆北,他哪里耽搁得起。 否讽刺又威胁的话令其惊怒又不敢言。 话说到此处那些人还不作表示,李僖眼底浮现不耐烦。 黄封卷轴拿在手,李僖语调森然:“陛下有令,北境激战,特命赤阳交粮驰援,待得日后再还,现陛下亲笔手一封作以见证,若有违者……” 马上高处之人话中顿了下,眼神凶厉道:“一律按卖国通敌来办。” 强行镇压下那群人,李僖招来各街负责的兵士吩咐道:“快些搬,昏时出发。” “是。” 数百人带上数十辆粮草走快不了,至四日后,他们抵达梁港。 梁港位于战争地最末,入城以来所见防范宛若未宣战之前,街道上摊贩的生意都未曾丢掉。 梁港的仓廪前,李僖正看着人搬卸粮草,不过片刻,梁港守备将军陈菁便带着一队人马赶来,推着马车十分下劲的帮忙往里送。 等快运完,李僖才叫来陈菁,好言好语敲打道:“陈将军,梁港位于北境战线最末,完全可以自给自足,这些粮是给前线城池留的,您可莫要多想。” 身着盔甲的男人眯着眼睛,眼中神采微微顿了下。 这押运官,是真不懂还是故意拿乔。 心里腹诽归腹诽,陈菁弯腰附和的笑着:“您放心,本将都懂,一切全凭您吩咐。” “数十粮车分成四队,沿着沁洲蔚洲北上,疆北供给最弱,该是多送些。疆北如今掌权的是哪位将军?” 李僖虽说是押运官,但也不用事事亲为,再者,来此北境也是存了找人的心思。 心里盘算着等会找人问问常阆在哪处,便听见陈菁道:“是常阆常将军。” 李僖动了动眉尾,眼中闪过恰好。 常阆在疆北,常悦比他早行十几日,现在还是到了那方营地吧? “这样,你同另外三人统领各带三十人护送四辆粮车去往沁洲等地,本官前去疆北。” 随军士兵领命,下去分发任务了。 陈菁听了连劝阻道:“押粮这等小事何须大人亲自去?本将找一队人马送去即刻,梁港未受战火波及,大人不若在此待上些时日?” 久受朝廷拨下军需滋养的太平将领早已忘了抗敌,不知从何时学会了贪赃,如今陈菁是见了一点公费便想着捞点。 若押运官当即将这些粮草运

走,他哪来的空去昧下? 李僖眸光平淡的轻瞥来,心里看得明镜似,面上没有拆穿,公事公办道:“不劳陈将军费心,本官到疆北尚有要事。” 这几日正是由常阆坐阵后方,听到手下来报朝廷援助的粮草到了,没想到见着个扫兴的人。 “怎地是你来?” 李僖笑得温和无害,拢手行了一礼道:“陛下觉着李僖有用,派我来此。” 常阆臭着一张脸,冷眼瞧着眼前笑得如沐春风般的人。 连日奔波的路程倒不显沧桑,一双眸子精神十足,抬眸瞧人时可见其晶亮。 “既来送军备,送完便回去。” 李僖早已预料他的赶人,不紧不慢道:“不瞒将军,陛下暗命李僖待在此处,若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定不推辞。” “哼。” 既已搬出了皇帝,又无从求证,常阆眼神隐隐瞪视那人,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走了。 火头军生火的地方是简单搭建出来四处可进的矮棚,几十伙夫要掌管全军几万人的一日三餐,上一餐还未结束便要接着准备下顿。 常悦几人的加入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种急势。 并排的四座棚房接连起炉火,李僖扫到那道日夜思恋的身影,步子不停直接走过去。 男子打扮的常悦没粘胡子喉结,扎起的头发露出脖颈,似是刮了双眉,整个人只显英气,更像是长的弱的小郎君。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常悦忙着添材择菜,头也不扭道:“陶洱,我粟米溢出来了,快去叫掌厨。” “不用叫了,加些凉水推一推就行了。” 不是那个做事手忙脚乱的少年,身高肩宽的青年快步走到灶台旁,极其自然的卷起宽袖一手掀开木盖,一手去拿长勺舀了些清水贴边淋上去。 “李僖?” “嗯。” 将木盖移开了点,白烟衬托下的青年还露着纤劲的小臂,正对着她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来 常悦脸上涌现霎时惊喜来,“李僖,你怎么来了?” “陛下命我押送粮草,我从赤阳来此,还有个原因是你留的那封信。” 提及离别之前,常悦闪过心虚,连个正式的告别都没说,也没询问过他的意见便直接来了疆北,李僖会不会生气? “你怨我只留下封信便来吗?” 触及到她变得忐忑的目光,李僖低头浅笑,宽慰道:“至少此刻我们都在彼此身旁。” 有过怨气,也想过见了面要如何如何诉说自己的不满,可当看到她的那抹笑后这些情绪便都消失了。 好不容易才见到的,不该用多余的怨怼占用他们来之不易的相处。 常悦移开他灼热的目光,起身给他搬了个凳子。 “李僖,我连米粥都煮不好,是不是有点差劲?” “怎么会?” 是真的否定的语气来回答她的话,李僖接过她在灶前的活,很认真的说:“粟米煮至沸腾若不加水掀盖,谁来煮都会溢出,是它本性如此,和你有什么干系?” “哦。” 常悦口中答得平淡,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 “除了煮粥择菜,还有什么活吗?给我吧,我来做。” 没推辞的将竹篮递给他,常悦双手空空坐着,看着腾起的烟雾道:“李僖,等会粥煮好了,你尝尝我的手艺?” 双手拿起白菜叶,李僖满眼期待笑着道:“好。” “李僖,你怎么会做饭的?还这么了解。” 在常悦认识的人中,常阆裴良都是双手不沾灶台之人,更遑论李僖从前还是冯府出身,根本不需要他一个嫡长子动手下厨。 “是我师父教的,就是在我被扔出宫后救我的人。” “我听你说过,李僖,你师父救了你,又将你养得如此,我想见见他,可以吗?” 单纯的相对其表达感谢感激之情,常悦倒是没向见家长那处想。 “当然好了。” 想到了上次见面险些进不去的事,李僖笑道:“我同师父说起你,他也很想见你,本来说好上次请你去的,结果我忘了,师父便说,若下次常姑娘不来,你便也不用来了!” 他模仿的神情有七八分相似,常悦扑哧笑出声来。 “那我便和你同去。”常悦抬眸,双眼弯成月牙道:“我便是你的通行证。” 卷袖低头干活的男子与之对视,不需要经过大脑思考便露出同样和煦温暖的笑来。

蒸腾的大锅煮着香糯的粟米,肤白脸净的姑娘眼眸温和的望着眼前之人,唇角是没变过的弧度,男子说话间动作不停,整齐的摆好一片片的青菜叶。 寒冬的凉气无处不在,在烧着木材的灶台旁,两碗热腾腾的稀粥被两双手捧着,没有饴糖没有精米,黄糯的粟米也别有香甜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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