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满脑子都是阿楠哥哥身上那几处淤青,他是感觉不到疼了,可这不代表他的身体就可以任人宰割了呀。
“阿锦、阿锦。”阿楠哥哥的声音传来,“你想什么呢?怎么一直在发呆?”
我深吸一口气,“阿楠哥哥,刚才那个人那样对你,我想报警把他抓起来!”
“阿锦——”他叹口气,握着我的手说,“刚才他对我,不过是态度差了些,就算真的报了警,不过就是口头批评教育,还得给警察添麻烦。所以说,没必要报警的,真没必要。”
我好想跟阿楠哥哥说清楚,那个人对他不只是态度差,可是,这种事情,我要怎么开口?
我不能说,绝对不能说。说了的话,阿楠哥哥不知道得多难过,自己的身体被人虐待,自己却全然不知。
而如果我不跟阿楠哥哥说,也就意味着拿不到任何证据去指控那个人,没有证据,报警也没用。
“那——阿楠哥哥,你必须把他辞退!”
阿楠哥哥点点头,“这是一定的。只是——”他看着我摇摇头,“阿锦,那么一切又回到之前的原点了,我还是需要再请一个护工。”
此时此刻,我听到“护工”这个词都觉得心慌,再找一个护工,谁知道是什么样?
我跪坐在地上,趴在他的腿边,“阿楠哥哥,你别找护工,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傻瓜!”他捧起我的脸,“阿锦,你现在是放假,所以有时间照顾我。可是开学后,你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哪能有时间照顾我呢?”
他说的对,我的确不可能天天有时间守着他。
可是,有了今天这一出,再让我把他交给别人照顾,我是绝对不可能放心的。
所以,应该怎么办呢?
也许,未来怎么办未来再说,我们应该先过好当下。
我站起来,重新扶他坐起来,“阿楠哥哥,起来吃些东西吧。”
“好。”他右手也撑着床,配合着我的动作,坐了起来。只是他坐得并不稳,我一手压着他的肩帮他稳定身体,一手把轮椅拉到床边。
我习惯性地准备抱他,他挡了一下我的手说,“阿锦,我自己试试,不行的时候你再帮我。”
于是我在他的要求下,开始了“袖手旁观”。
他先是把双腿“推”到了床边,最后再一用力,双腿便直接掉下了床。双腿晃动的力度,带动着他的上半身也跟着晃了一晃,我正准备伸手扶他一把,却见他双手抵着床算是坐稳了。
“阿锦,”他为了保持平衡,头还是低着的,“你先别忙着帮我,实在不行,我会喊救命的。”
听了他的话,我收回我的手,笑起来,“阿楠哥哥,我就在你边上,怎么会给你喊救命的机会呀。”
他用左手撑着床,右手探了一下轮椅,然后扶着轮椅,试图把自己转移到轮椅上去。
这步是最难的,他双手的力量不足以支撑自己的身体,所以这么多天,我从来没见到过他自己成功转移的。
这次也是一样,他的身体又卡在了轮椅和床中间,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偏头看我,“阿锦——”
我抱起他的上半身,往轮椅的方向挪了挪,这才让他成功坐上了轮椅。
只是他重心不稳,上身还是有往前栽倒的趋势,我搂着他帮他调整了一下,又给他系上了腰间的束带,才总算让他坐稳了。
“阿锦,辛苦你了。”他带着些许气喘,轻轻对我说。
“辛苦什么呀?我就是稍微抱了一下你而已,这次转移基本上都是靠你自己。”
他偏头冲我笑笑,头靠在轮椅上,“阿锦,要是什么时候,我真的可以自己多做些事情就好了。”
“你想自己能多做点事,那就得练习呀!”我推着轮椅向餐厅走去,“一会儿你来做早饭好不好?”
“啊?”他惊讶地看着我,“我做饭?你没开玩笑?”
“你之前不是还说,想给我做饭吗?今天我把机会给你。”
我先进了厨房,一看到灶台上还放着豆浆油条——全是那个姓蒋的买来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我把他买的东西通通扔进了垃圾桶。
阿楠哥哥进厨房刚好看到这一幕,但他仿佛很赞同我的处理方式,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我从冰箱里翻出一包手抓饼,准备做手抓饼当早餐,阿楠哥哥见状问,“阿锦,你想让我做什么,怎么做?”
“呐,你只要把手抓饼放到电饼铛里,按下开关,都不用翻面的,是不是特别简单?”
他看了一下手抓饼,又看了一下电饼铛,大概觉得操作并不是很复杂,便答应下来,“那……我试试吧。”
他小心翼翼地从手抓饼的包装袋里,取出一片手抓饼,快准狠地扔进了电饼铛,我刚想夸他,却看到手抓饼上的塑料薄膜还牢牢地粘在手抓饼上。我只能自己下手,把塑料薄膜取下来。
电饼铛已经开了,我的手一靠近电饼铛,就被热气一烤,烫得我差点把电饼铛都打掉了。
“阿锦——”他拉住我的手,这才发现已经下锅的塑料薄膜,他一句话也没多说,直接上手把塑料膜扯了下来。他的手几乎和滚烫的锅底来了个亲密接触,吓得我赶紧一把把他的手拉回来,“阿楠哥哥,你干嘛直接用手,用筷子勺子都可以!”
“你放心,我说过的,我触觉没那么灵敏,感觉不到烫的。”
话虽如此,可当我亲眼看着他的手伸到电饼铛里取东西的时候,我的心里还是像被揪了一块一样难受。
他又跟我要了个铲子,小心翼翼地把手抓饼翻了个个。其实可以不翻的,但是他说这样翻过来,受热才更均匀。
我还想让他往饼里打个鸡蛋,可想想“打鸡蛋”这样的工作,还是算了,别到时候鸡蛋没打好,又流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