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毯缓缓上升到甲板的高度,林祐探头看了一眼,甲板上空无一人;船艉舵盘的位置有两个人影晃动,似乎是仅有的哨兵。
巴博萨还在指手画脚,焦急地示意自己手上没有武器,紧接着就有一截人的胫骨被塞到他手里。
不等老海盗疑惑,胫骨就变成了锋利的长剑,造型与他丢失的佩剑一模一样,只不过颜色变成了类似人骨的惨白色。
“至少三个小时,够你用了;而且比正常刀剑更坚固。”林祐说着就准备登船,却被拦了下来。
老海盗抬手指了指桅杆的最顶端,那里是一个瞭望台。
“正常情况下,上面会有人留守,而且配备了警钟。如果你不想整条船的人突然被钟声吵醒……”
“明白。”
隐身的飞毯再次升高,一直升到与桅杆顶部平齐的位置。瞭望台里果然有一个昏昏欲睡的海盗,于是林祐一发“昏昏倒地”让他睡得更加深沉。
船艉处的哨兵也用同样的方式处理,再给甲板上所有可见的舱门都加上一个“牢固咒”;这样一来,除非水手们劈开船板,否则就算醒了也只能被堵在舱里。
船长室也被一个“开锁咒”轻易打开,里边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暗的油灯照明;桌上、墙上尽是些巫毒咒术的护符、人偶等道具,还有些不知装着什么玩意儿的瓶瓶罐罐,散发着古怪气味。
原本还打算好好表现一番的巴博萨悻悻然收起了“胫骨剑”。
秘密潜入大获成功,只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黑胡子不在船上,说明对方已经登岛去寻找日记本了。
林祐也不着急,反正安妮女王复仇号还在这儿,黑胡子不管找没找到日记本,最后总得回来的。他四下打量,找到一扇镶嵌在舱壁上的柜门打开,果然发现了自己最感兴趣的东西。
十多个玻璃瓶子整齐摆放在架子上,每个瓶子里都装着一艘被黑胡子俘虏、封印的舰船。
安妮女王复仇号纵横加勒比海数十年,受其荼毒的船只不计其数,能被摆在船长室里的,都是其中的精品——林祐甚至看到了一艘三层甲板的战列舰。
一眨眼功夫,这个收藏柜就被清空了。
这些可全都是十八世纪上半叶最精良的海上舰船,放到两三百年以后,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国宝级古董。
别的不说,英国的“胜利号”,美国的“宪法号”,一代传一代,都成两国海军的传家宝和国家精神象征了。
唯一可惜的就是时间早了点,距离黑胡子寻找不老泉的剧情还有将近二十年;如今柜子里的藏品数量显然没有将来杰克·斯派洛船长看到的那么多。
“好了,剩下的也没啥值钱东西了,咱们走吧。”林祐招呼着老海盗往外走。
两人刚出船长室的门,就看到朝岸边一侧的舷梯有人接二连三地往上爬。领头的那个中年人黑衣黑帽,一蓬大胡子编成两个长辫,双眼看向任何事物都透着冷漠无情。
这副尊荣比第四部电影时候几乎分毫不差,只是如今显得更年轻一些。
“看来我不在的时候,船上来了不速之客。”黑胡子说话时,目光也不见丝毫波动;仿佛任何东西在他眼里都是死物。
“其实,进去之前我是敲了门的,只不过你不在。”林祐指了指身后的船长室说;虽然被主人抓了现行,但是他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黑胡子借着月光打量林祐,冷不丁开口道:“你是卡吕普索的人,是为了阻挠我而来的,对吗?”
这个问题并无隐瞒的可能,林祐干脆坦然相对:“看人真准。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来自神的启示。”
“你在海上为非作歹几十年,居然也会相信神谕这种东西?哪个正常的宗教神灵会保佑你这样的恶棍?”林祐一点没留面子,他更希望通过这种激烈的言辞刺激,从对方嘴里套出话来。
“在今晚之前,我是不信的。”黑胡子说着掏出了一只牛皮封面的本子,“但是当我找到了这个日记本,又亲眼看到了你,就不得不相信了。”
日记本上镶嵌的红宝石熠熠生辉,哪怕在昏暗的黑夜里依然耀眼夺目。
林祐发出一声半真半假的叹息:“那也是我此行的目标,不过你肯定是不会交给我的,对吗?”
黑胡子冷笑一声,将日记本塞回怀里。
“终究还是要诉诸武力。不过开打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林祐很认真地问道,“能不能告诉我,那个给你发布神谕的神,到底是哪位?”
“我也不知道。如果一定要说,或许祂来自巫毒教?”可能是因为沉迷于巫毒咒术,黑胡子给了一个想当然的回答。
执笔人以手抚额:“呵,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伊甸园里怕是又要多一张吵架的嘴。”
在场之人显然没有一个能听出这话的笑点。
“也罢,场面话说完,那就开打吧!”戈夫伯爵挥动家传阴沉木魔杖,“日记本飞来。”
为防止日记本上隐藏着什么神力限制,以至于像当初面对《太阳金经》那样拖都拖不动;林祐没有用无声施法,更没有用无杖施法,而是选择老老实实复原了召唤咒的每一个技术细节——包括咒语的精确读音和施法手势,力求把咒语的威力最大程度展现出来。
日记本应声而起,从黑胡子怀里飞了出来。
可就在林祐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黑胡子居然离奇地迅速反应过来,伸手一捞,将日记本牢牢抓在手心里。
如此迅捷的反应速度大大超乎施法者预料;因为这不像是临时反应,更像是早有预知。在意识产生反应之前,身体已先一步做出动作。
“神锋无影!”林祐的反应也不慢,发现第一个咒语无功而返,紧跟着就是一道疾锋削向黑胡子的手腕。
令人惊奇的事再一次发生了;黑胡子仿佛早有预料般收手、侧身,甚至于他空着的右手在林祐发咒之前就拔剑在手,在身前横劈一记。
明明难以目视的无形锋刃,居然被黑胡子随手一剑劈中。更关键的是,原本足以破开古灵阁妖精守卫盔甲的强力魔法,被这一剑劈得烟消云散。
与此同时,甲板上所有的绳索都暴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