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亭街13号。
李晌从地下室上来,脚步匆匆,手上捧着一个铁盒子,健步如飞地进了主宅,向二楼奔去。
二楼的会议室和往常一样安静,他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铁盒打开,动作轻柔地捻起里面的纸张,每一张都薄如蝉翼,透着红色的花纹,工整的摆上桌面。
会议室的办公桌已经足够大了,但是他这些日子还是将桌面叠高了一层又一层。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将铁盒中的纸张按时间顺序摆放完毕,紧绷着的那口气也舒了出来。
这但凡弄坏一张,都有可能错失什么重要的信息,他可不敢出什么纰漏。
他看着堆满纸张的桌面,惆怅地叹了口气,爷这几日没来,要处理的东西堆得越来越多。
这可是秦珞的日记,他们那日潜入秦珞的院子,将所有带着红色花纹的镜子搜罗回来,又花了点功夫放了替代品进去,就是为了这日记。
秦珞足够聪明,将所有重要的东西藏在了最危险也最显眼的地方,难怪过去他们和秦家都从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毕竟,现在已经很少有镜子是用水银填充的了,如今的镜子大多用化学镀银和真空蒸镀的方法制作,,任谁看到那镜子背面的红花,也只会觉得是花纹,谁能想到是汞?
虽说足够可疑,但他们直到从镜子背后拆除锡箔,化学清除汞从中取出信纸才真正放下心来。
嘛,大家都知道日记,所有人对日记固有印象都是一个本子,谁能猜到厚厚的本子会被藏在薄薄的镜子里?再说秦珞又不是神仙,怎么会预料到后面的变故,哪有时间给她一页页地拆分日记本再用工艺将其封入镜中?
不过,秦珞这处处小心的风格,倒像极了他们西北。
想到他们现在的处境,他不由得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呢?给你发的工资还不够高?”
他正惆怅着,调侃的声音笑意难收,从他的身后传来。
声音响起的瞬间,他先是浑身紧绷起来后又松懈下去。
他笑眯眯地转过身来,冲着声音的源头学着电视剧做了个揖,“怎么会呢,够得够得,这不是好久不见,想您想得慌嘛~”
他讨巧卖乖地嬉皮笑脸,“程少~”
“还知道叫我程——少?稀奇了。”
少年嫌弃地睨了他一眼,走到会议桌前坐下,摘掉头上的鸭舌帽却一时不知道放哪里才好,不由得对着一桌的纸张陷入了沉默。
李晌立刻狗腿地绕到桌前,大九十度鞠躬,双手前摊,逼逼得很大声:“程少!小的上愿为您赴汤蹈火下愿做您的衣帽间!”
程尹被他吼得浑身一颤,不由骂出声来,“李晌,你今天什么毛病?给我正常一点!”
李晌嘿嘿笑了两声,抢过程尹手里的帽子,很上道地后退了两步,笑完又无缝衔接地露出委屈的神情,“爷,真的是好久没见您了,想您想得慌,这几天没见你,小李子我是茶不思饭不想……”
程尹冷笑一声打断他,“是工作太多又没加班费才茶不思饭不想的吧?想我是想把工作丢给我吧?”
见程尹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李晌脸上的委屈神色又瞬间消失,亮着眸子频频点头,“爷你真聪明,洞察人心的本领我简直拍马不及……”
“行了别逼逼了,我这不是回来了。”程尹看他就不爽,每次他超过两天没来,总要受到这群人的辣眼表演攻击,一个个弄得他就好像是什么随时准备要卷钱跑路的黑心老板一样。
贫嘴完了,他的目光落在桌上——
秦珞的日记。
他拿起一页纸,抬了抬下巴,“你先去忙你的,帮我把二楼的门带上,半个小时后再来找我。”
李晌走后,会议室陷入沉静。
程尹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沉默下来,垂眸开始阅读第一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