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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太子殿下的用意

没错,姚汝清这位继室夫人与宫中那位王丽妃确实是堂姐妹,她们的祖父正是做了九年丞相、辅佐过两位帝王的王崇远。不仅如此,王崇远还是先帝的托孤之臣,就连严昭,能赶在吴氏封后之前被立为太子,都有一半是王崇远的功劳。

若非老丞相率百官坚决站在太后一边,让根基不深的嘉泰帝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如今东宫里住的是谁,还不好说呢。

而王崇远之所以旗帜鲜明的支持太子,固然有太子本就是嫡长子、乃法理所在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王丽妃在宫中被吴皇后害的不浅。

王崇远有五个儿子,姚夫人王氏的父亲排行第五,在一众堂姐妹中最小,王丽妃则是王氏大伯的女儿,她命不太好的在先皇后和吴皇后都怀孕时被太后选入宫中,从此身不由己的陷入后宫倾轧。怀孕、难产、生下死胎、眼睁睁看着出身微贱的死对头吴氏笼络住嘉泰帝,并最终登上后位,自己却从此失宠,不得不含恨在吴皇后手底下讨生活,又怎能甘心?

王丽妃尚且不甘心,王家就更不会甘心了。王氏家族世代簪缨、门庭兴旺,王老丞相门生故旧遍及朝堂,难道将来也在吴皇后儿子手底下讨生活不成?更不用说吴氏粗鄙,现在就仗着是外戚横行京城,若真叫二皇子取代了太子,那吴家不是要爬到他们王家头顶上了?

王崇远当然不肯给吴氏这个机会,可他五个儿子都活在他的庇护之下,没有特别成器能独当一面的,所以在年过古稀准备致仕之时,王崇远选中了姚汝清接班,并把自己的小孙女嫁给他做继室。

“正旦朝见皇后时,夫人可见过丽妃娘娘?”从安国寺回家的马车上,姚汝清突然问王氏。

姚汝清悄悄见过太子之后,就叫妻女收拾东西回府,只留了管家继续做道场,王氏见丈夫也上了车,还不叫丫鬟随侍,以为他是要对自己解释缘故,没想到他竟突然提起宫里的堂姐,不由一愣。

“丽妃娘娘?”王氏摇头,“不曾,说是感了风寒,正病着。过后大嫂子去看过,说没有大碍,懒怠折腾了见人而已。”

她口中的大嫂子是长房长媳,也就是丽妃的亲嫂子,姚汝清听了一笑,道:“懒怠见的人,恐怕不是你们吧?”

王氏对丽妃和皇后的陈年公案自然很清楚,便也心照不宣的一笑,又叹道:“不见也好,清净,都这么多年了,再争也争不来什么。”

姚汝清没再说话,王氏看他神色,像是在想事情,便也没开口,直到回到家,打了儿女们,才问:“相爷今日怎么突然提起丽妃娘娘?”

“不是我突然提起,是太子殿下突然提起来的。没想到殿下竟然也知道此事。”姚汝清把太子跟他说的话简略一说,“说是荐一位名医给阿栀看病,你听听,有那么简单吗?”

王氏生在相府,嫁给姚汝清后没几年,婆家也变成了相府,政治嗅觉自然比一般妇人敏锐,她有点不安的问:“这个刘太医难道?可是殿下才多大年纪,他怎么会知道?丽妃娘娘私下查了那么多年,都没能查个清楚……”

姚汝清插嘴道:“你确定丽妃娘娘没查清楚?也许……是你不知道而已。”

王氏一惊:“相爷的意思是,丽妃娘娘与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突然去探望三皇子,总有缘故,我猜着必是宫里老人指点的。”姚汝清将双手笼在袖中,掐着指节捋顺思路,“奇的是,三皇子居然肯跟太子交谈,还下了三局棋。”

王氏道:“是啊。皇后娘娘也是奇怪,三皇子早产,她一点儿都不怜惜,竟不肯养在中宫,这些年来也从不提三皇子,好像只有二皇子一个儿子似的,要不是太子殿下忽然提起,恐怕没人记得还有个三皇子。”

“你不知道皇后因何早产吗?”姚汝清侧头看向妻子,心里默算时间,突然又笑了,“是了,你那时还小,大概没人和你说这些。”

王氏被他这一笑弄的有点羞涩,低头道:“只听说是端午宫宴后,皇后娘娘突然不适,夜里就生了三皇子,后来也有人说,因三皇子生在恶日,皇上和皇后才对三皇子冷淡。”

“皇后娘娘突然不适,并不是在宫宴之后,而是宫宴之上,有个舞伎跳了一支当年赵庶人跳过的舞——赵庶人你记得吧?因为一支舞惹怒陛下,后逃到先皇后宫中,害得先皇后惨死,被废为庶人赐死的那个。”

王氏皱起眉,因先皇后的遭遇,心中十分不适,但仍强忍着问:“什么人还敢跳这舞?”

姚汝清伸出手拍拍妻子放在腿上的手,以示安慰,“赵庶人的妹妹。赵家因赵庶人而获罪,女眷没入宫中,这个女子因为善舞,竟一步一步出了头,得以在宫宴领舞。当日据说陛下并没记起来,皇后虽然变了脸色,也没打算当场追究,但此女竟是个烈性女子,她跳过那支舞还不算,末尾突然高声叫了皇后做宫女时的名字,还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你害得我姐姐蒙冤而死、先皇后一尸两命,如今终于轮到你了’。”

这么一闹,立刻就有内监围过去捉人,那女子当即拔下头上簪,戳破自己颈部后,就着喷溅的鲜血诅咒所有害死她姐姐的人不得好死,还说自己死后一定会投胎到吴皇后腹中,叫她难产生不出来,痛死为止。

也许是场面实在可怖,吴皇后当时就惊的腹痛难忍,离席回宫时,抬轿的内监还不小心跌了一跤——据说跌跤的地方,就在赵庶人原先住的琳光阁外。然后吴皇后就早产加难产了,折腾了两天两夜,才把三皇子生下来。

“大概皇后把那舞伎的话当了真,刚一清醒就找了张天师进宫施法驱邪,张天师一向知情识趣,就说三皇子恶日出生,妨害父母,不到成年,不能相见,又在宫城西北角找了个僻静院落,说是能压服厄运,从此就把三皇子安置在那里。”

王氏听得目瞪口呆,末了心想:这才是最大的报应呢!

姚汝清只讲故事,并不评价,连皇帝陛下也被吓的做了好几日噩梦、生了一场病的事都没提,“算起来,三皇子也有十二岁了,太子殿下说三皇子都快有二皇子高了。”

王氏惊疑不定,低声问:“依相爷看,太子殿下到底是何用意?”

“是何用意,我现在也不十分确定,所以要夫人帮我。初一尚府做寿,大房那边定会来人,你问丽妃娘娘好,顺便提一句刘太医,就说想请来给阿栀看病,看大房怎么说。”

尚府指的是王家四房,也就是王氏的四伯父王怀仁,太子严昭伴读曹毓的外祖父家。

“是,妾记下了。那要不要带阿栀去?”

“自然要去的,她也大了,性情也比从前开朗了些,以后你多带她出去走走,别总闷在家里。”

王氏应了一声,又问:“太子殿下……除了荐刘太医,没再提阿栀?”

姚汝清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笑意:“你也看出来了,不过他真没提。反而劝我说,旁的事都可以等,只有旧疾等不得,只有早早去了病根,才好展望来日。”这是一语双关,阿栀刚提到皇后可怕,太子殿下就说要先去旧疾再谈其他,不提他是不是真有把握扳倒中宫,只说太子尚不到弱冠之年,就有这份胆识心性,说不得本朝中兴,真要落在这位身上。

王氏没他想的那么深远,有点糊涂的问:“怎么殿下说的,好像我们阿栀病很重似的……”

“病重不重不要紧,要紧的是去根。我想了想,殿下的话也有理,若是阿栀的病在家时都没治愈,难道指望去了婆家再好好治?我再叫人寻访名医。”姚汝清说着就要出去见幕僚,站起来以后,却又想起一事,“于碧珊怎么说?”

“她说不知殿下在安国寺。不过……她听说过皇上想与相爷做儿女亲家,又见太子对阿栀另眼相待,当时不好拒绝,才自作主张的。我想着原先她来时,我们许了她可便宜行事,就只按相爷交代的,说我们今年暂不考虑阿栀婚事,要多留一两年再议。”

姚汝清点点头:“你把这话告诉阿栀,叫她自己多留意,别的还和从前一样就行。”

王氏送走姚汝清,等傍晚姚白栀来请安,特意只留下她一个人,按姚汝清的意思说了,“你也不用多想,权当学着怎么看人了。”又说初一那天要去尚府贺寿,“那日定有戏酒,去和姐妹们玩乐一天罢。”

姚白栀本来也没想把于碧珊赶走,她想过了,既然她现在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以死别的方式虐严昭,那就只能让他爱而不得了,吊着他让他当一辈子备胎,够可以了吧?

如此一来,就不能把他放在自己身边的眼线赶走了,因为这样一能保证她和严昭之间有联系通道,需要的时候,她就可以联系他;二能保持她在严昭那里的曝光率,让严昭觉得他离喜欢的人很近,无时或忘;三还能利用这条线三不五时的小虐他一番,比如今天,她回家就当着于碧珊的面,把太子殿下送的那本诗集束之高阁了。

所以于碧珊的事情她答应的很爽快,倒是尚府贺寿……是个什么剧情呀?姚白栀对着歪七扭八的剧情线十分无力,干脆放弃了,反正她现在的任务目标只有一个:虐严昭!别的都随便吧!

却没想到她选择放弃,别人还不肯呢,到贺寿这天,她跟着王氏出了家门,刚到尚府门前那条街上,就被二皇子严煦碰了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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