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门敞开着,傅政慢慢把邵西蓓的身体转过来,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脸庞。
她脸上还有泪,被他这样直直的目光看着有些恼,想挣开他的手。
“前面摔一跤还不够?”他说话的声音依旧是冷冰冰的,“怀孕的人了,长点脑子。”
邵西蓓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分开的这几个月这人非但没有半分自省的愧疚和自责,还着实越来越气焰嚣张。
他当真以为那些事情没有发生过,能笃定到这种程度?
“单景川应该已经和说过事情的原委了,我不想再听见那两个字。”他把她往怀里又扣紧了一点。
“当初说不要孩子的时候怎么没这么趾高气昂?”她怒极反笑,“现在知道他生出来是智力健的儿童,就要给自己扣高帽子了?”
“邵西蓓。”他神色一凌,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要算账找我,别算到我儿子头上。”
那几个字置置落地,她听得心里又一颤,到嘴边的尖锐话语却堪堪顿了下来。
门口这时传来了说话的声音,顾翎颜走到家门口看到地上的一片狼藉刚惊呼了一声,抬头瞧见对门的情况立时又傻了眼。
单景川紧跟在她身后,这时见到傅政也一怔。
四个人面对面站着,突然一声清脆的肚子“咕噜”的声音传了出来,邵西蓓眼一跳,脸立刻红了。
傅政本来神色冷然地抱着她看着对面的单景川,这时嘴角却慢慢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
邵西蓓不想留在傅政的公寓里,更不太想和他单独相处,没想到他面不改色,直接跟着她进了单景川的公寓。
单景川把门外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挽着袖子目色沉沉地看着在餐桌上沉默地给邵西蓓盛粥的男人,顾翎颜在他身侧探着头,压低声音道,“锅子,他就是蓓蓓姐的…?”
前两次在医院里都是远远一瞥,今天她是第一次和傅政打正照面,只觉得这男人阴沉沉的气场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邵西蓓看着傅政把碗放在自己面前,也没有抬头看他,半响还是轻轻拿过调羹托着碗慢慢喝了起来。
顾翎颜仔细观察着那边气氛诡异的两个人,刚想说什么,那边的男人就回过身朝他们走了过来。
单景川关上大门和傅政视线对了对,跟在他身后往旁边的房里走去。
...
两个男人在房里待了很久都没有出来,顾翎颜想去偷听,但一想到傅政那张比单景川还可怕的脸便收了心神,只好安安静静地靠在邵西蓓身边逗芋艿玩。
“前几天晚上是不是把哥给做的点心都倒了?”邵西蓓喝完粥,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已经瘦成这样了,还想学人家减肥?女孩子家家的太瘦不好,被哥知道又要挨骂了。”
“我没有…”顾翎颜连忙举起芋艿发誓,“我真没减肥!”
邵西蓓心思细腻,这时想到了什么,目光微疑地打量她,“颜颜,姨妈上次什么时候来的?”
“我不记得了…”她摇了摇头,“估计锅子应该比我记得清楚…”
邵西蓓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心里想想以单景川的性格也不太可能,顾翎颜这时倒耐不住,扒着她的袖子道,“蓓蓓姐,他真的是宝宝的爸爸?好可怕啊,宝宝生出来一定会被他活活吓死的!”
她听着小丫头绘声绘色的话语,望着紧闭的房门一时有些怔忡无言。
“要我看还是肖安哥好多了。”顾翎颜人小心直,曲起腿撇了撇嘴。
邵西蓓还不知怎么回答,那边的房门便开了,傅政显然已经听到这句话,面无表情地扫了顾翎颜一眼。
单景川低咳了一声,轻声道,“颜颜。”
顾翎颜一抬头看到傅政时心里暗喊糟糕,连忙小跑到单景川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
“去刷牙洗脸,明天还要早起去学校。”单景川拉过她朝卧室里走去,空落落的客厅里立时只剩下了一站一坐的两个人。
傅政目光深切地看了邵西蓓一会,走到餐桌边把碗端去了厨房。
***
虽然不知道傅政和单景川到底谈了些什么,但当晚傅政直接从对门登堂入室,睡在了邵西蓓那套公寓的副卧里。
邵西蓓怀孕之后睡眠本来就浅,他在隔壁的房里洗漱的声音她听在耳里都是一清二楚。
带给她钻心之痛的人,还是以那样强硬的姿态重新闯入她的生活收复失地,似乎像是从未离开过一样。
连他握着牙刷的手势、表情,每一个最细小的动作她都能轻而易举地想象出来。
其实最可怕的从来就不是致命的伤痛,而是深入骨髓的习惯。
她脑中昏昏沉沉,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和前两天一摸一样的情况又出现了,小腿内侧猛地一阵抽筋来袭,她直直倒抽了口气,支起手臂想从床上下来。
她动作有些急,床头柜上放着的钟“砰”一声就滚了下来,这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尤显突兀,没过一会,傅政就步履匆匆地从隔壁房间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