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杜天威的性子,眼下又走投无路,此话更显沉重,绝非空穴来风吓唬人。
陈浪却不在意,双手合十做了个请姿势,示意杜天威可自行离去。
杜天威入定般凝视杜天琪,片刻缓缓起身离开魂坛。
他径直走向洞口,经过石柱时,看也不看人狗对峙的手下,倒是陈浪远远大声提醒:“施主!你貌似忘了东西哦!”
杜天威头也不回:“这东西你们瞧不顺眼,我也觉着恶心,一并送你们处置,全当在下的诚意。”
交给我们?自然落不了好。
杜天威刚离开,顺子便气势汹汹冲石柱,一人一狗硬生生将那汉子揪出来。
我瞧着可怜,扭过头故意不看,但啾啾啾的惨嚎声却充斥于耳,陈浪也是不忍,道了一声佛号,说善哉善哉。
我们离开杜家楼,大马路那头貌似也收工了,张晓东搞掉了三个人,木制的粪车车厢也被砸了个稀巴烂。
三人赤身裸体摆在坑边,血肉模糊早没了气息,见此情形我越发的不安,心头只有一个念想,尽快了结此事儿。
张晓东同陈浪事先通过气,对计划的事儿了如指掌,瞅我们这番模样,想必已经搞定杜天威,他没多说话,倒是胖子极不乐意了,抱怨说都是兄弟,咋就他蒙在鼓里?这头三个雏儿还够练手的,简直不爽。
我安慰他说:“打打打,过几天咱就去打上门,到时候任你表演,行了呗!”
胖子把这话当了真,跳起脚嚷嚷就这么办,若是再不叫上他,他便自个儿去找杜天威!
天色渐白,众人打道回府。
路上我问陈浪,李师叔到底同你讲的啥?我的事儿你咋都知道?陈浪嘿嘿笑,揽上我肩头故作矫情,说:“人家关心你嘛,特别关心你的终生大事,所以就多问了几句呗!”
我刨开他的手,说“别恶心了,你特么一个和尚,动不动关心人家,谈婚论嫁,到底是何居心?”
陈浪故作深沉,摸摸圆溜溜的光头:“世上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其中大部分人为情所困,、,出家人讲求慈悲为怀,要渡化世人,自然也得了解了解世俗的故事。”
我知道他在瞎说,寻究我的事儿纯粹因为八卦好奇,不过倒是因祸成福,用许诺摆煞门亲争取到了杜天威。
但接下来这时间,我却犯了大愁。
办阴亲的活计多,小到阴阳礼,也就是一半真物,一半纸糊的彩礼和嫁妆,大到迎新用的纸人纸马纸轿,那都得花不少财力人力。
更何况,杜天威办的是死人亲,拜过堂喝完和头酒就得双双下葬,龙凤棺少不得需要准备一口。
张晓东却不以为然,,说只要钱能办的都不叫事儿,当下便安排米伯去县城里采购,他叮嘱得置办好,姓杜的是当地有头有脸人物,眼下亲自送他上路,算同当初要害他的事而扯平咯。
有张晓东支持,办亲事用的物件儿算解决了,可摆煞门亲的活碌,我是真的不会。
以前师傅说过,黑白媒人的区别就在活计上,白媒人替人办亲收了钱该咋整咋整。事后钱货两清基本不再来往,黑媒人却正好相反,替人办亲多少会夹杂些私活儿,最好能在东家闹腾出动静,往后便能借机敲竹杠。
黑媒人使的道道,实际比白媒人的手法更加复杂多变,里面由头不少。
第二天,眼见来来往往有人将办亲的物件拉来,满档档摆上几屋,我只能傻眼瞧着,仔细回想过无数次徐三布煞门亲时的情形,仍是毫无头绪。
我实在是坐不住了,便去找了陈浪,同他讲自己的难处。
这货当初同杜天威许诺时,态度诚恳头头是道,眼下却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说当时也没多想,谈判的气氛这么好,总不能破坏那调调吧,索性先答应下来,回头再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