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我的人跑得很急,我头面朝下,坡上草木杂多时不时刮到身子,衣服上豁开好几条口。
糢模糊糊间,脸面上点点冰凉,虚开眼睛瞅见豆大的水滴。
下雨了。
不知跑了多长时间,李师叔说话了,他喊停下,大伙儿附近找地方休息。王金全不干,嚷嚷怪物撵上来就没活路咯,能跑还不赶紧逃命?
扛我的人气不过,大骂:“你狗x的能跑?那你扛个人试试,再逼话多老子弄死你!”
王金全不吭气了,毛手毛脚扶下我,掺到一棵树下坐。我的头还晕痛,勉强支起身子,隔着不远处,胖子仰八叉躺地上,大口大口喘粗气。
胖子见我醒来,冲自己脑袋指指,额头上有一坨鸡蛋大的青包,合着刚才发狂胡乱扔石块,砸中的人是他。
雨越下越大,我歇了一阵,感觉好了许多,抬头瞧见枝繁叶茂的树冠,情不自禁暗赞叹,这玩意儿造型繁复,李师叔居然能仿着画下来,着实不简单。
突然,我想起一桩事,惊坐起来四处望。
我问:“顺子呢?有人扛顺子没?”
无人言语各自打量四周,瞧这情形我心凉了半截,合着刚逃跑的时候忘了顺子,人现在还挂树呢…;…;
顺子归王金全照看,既便他扛不走顺子,好歹也得吱个声儿吧。胖子毛了,骂骂咧咧揪住他衣领,吼道:“亲儿子都不管了,狗x的还是不是人!?”
王金全不搭话,哭丧着脸使劲捶自己脑袋,嘴里嘟囔不是故意的,刚跑得急把这茬忘了。
我摸了摸口袋,符纸还在,心头安稳了几分,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说:“我回去找!人肯定还在!肯定在!!”
“老子跟你一起!”胖子甩开王金全,抹了把脸上泥水大吼,陈浪和张晓东啥话没讲,站起来准备动身。
李师叔从腰带上抽出铜笔,用手摸树丈量范围,接着吩咐道:“小胖子留下替我护法,去的人不管有没有找着娃,尽量别和姓杜的人动手,一个时辰之内必须回这里,明白吗?”。
李师叔俯下身子,再次布转伤阵法,这次画的很吃力,握笔的手无端端哆嗦,嘴唇颤抖不止。
转伤阵有违天和,使用起来那是要付出代价的,常人用次把次已属不易,一而再再而三的搞,绝非开玩笑。
我有些担忧,瞧着李师叔没动身,他却像后脑勺长了眼,头也不抬催促:“楞着干啥?去呀!”
…;…;…;…;
我们顺原路返回,王金泉担心和追兵遇见,建议溜个弯回去,陈浪却说不可能,眼下的情形杜天威想追也追不上,一来下雨天猫寻不到气味,二来猫怕沾水,下恁大的雨,那帮子怪物早躲起来了。
“只不过…;…;”陈浪顿了顿,接下来的话没讲,闷头继续前进。
雨天山路泥泞,一路上不知跌了多少跟头,且跑且走约摸半个钟,方才赶回了原先那片林子。
因为担心有埋伏,远远躲齐腰深的草窝里打望,杜天威一伙人没了踪影,地上冻住的尸体也被搬走,除了树上清晰可见的爪牙印,“战场”基本打扫得一干二净。
顺子果真还在树上,黑乎乎一团没动静,也不知道情况咋样。
王金权着急救人,撅屁股爬出草窝,陈浪拽他腿拖回来,说道:“用过胶水板子逮耗子没?”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王金全一脸懵逼:“啥玩意儿?”
陈浪说的胶水板子,就是粘鼠板,那是城里人才会用,乡下地方耗子成堆,平常大家见怪不怪,即便是要捉那也是猫的事儿,粘鼠板这种玩意儿,真心没几人见过。
“呐,用胶板粘耗子,那只是第一步。”陈浪解释说:“最重要的,粘住了可千万别扔,搁上一两天有惊喜,耗子有灵性,只要板子上的同类没死,一准儿排队来救,到时候就能一窝端。”
陈浪说罢,指了指顺子头顶的树冠:“现在,我们就是那耗子。”
王金全听得一脸懵逼,我倒是懂他的意思,杜天威料准咱会回头救人,所以故意留下顺子,也就是说林子周遭铁定有埋伏,再者,猫虽怕水但会爬树,若是换我设伏,浓密的树冠便是最好藏身之处。
我没吭气儿,看陈浪接下来杂做,他瞅了瞅河滩继续道:“先探路再下手,查明埋伏的人不多,索性直接抢人。”
到这里我也糊涂了,忍不住问,你咋知道有多少人?难不成叫他们都出来,站一排给数数?
陈浪拍了拍我肩头:“就是要数数,你们待会儿听响便是了,人一出来可得数清楚喽。”
话音未落,陈浪猫起腰往山下跑,三窜两跳消失在黑暗中,剩下三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