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盘算着,等避过了钱红玉,再往安城拜见贺家父母,贺亦君看来也默许了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天黑之前,叶晨已利索的把小木屋搭建了四面墙,墙里生个火,吃过东西,两人在地上铺了块毡子,相拥而卧,盖着黎铁送的一张皮货,加几件衣裳,依偎着看星星。“放心吧傻丫头,数日之内一定让你洗上温泉。”
若是在此住个十天半月,随身带的干粮自然不够,两人合计着回黎家村采购些日常用品。要封屋顶,要打猎,要准备日常生活用品,还要挖温泉,那都是天亮后的事了,叶晨香甜的睡去,贺亦君窝在叶晨怀里,享受着自己独一无二的幸福。
第二天,叶晨成功的建好了屋顶,虽然没经过雨雪测试,但小窝的雏形已然完成,日后修修补补,挡风遮雨应该没问题。第三天,叶晨单独回了趟黎家村,买了油盐和米,当然也有餐具,还买了个大背篓和一套小弩,回来时路上顺便掏了两个鸟窝,这鲜蛋可营养着呢。第四日,叶晨果然没食言,成功的挖好了温泉池。
换了几次水,池中清澈了许多,叶晨看着自己的杰作,兴奋的远远招呼,“亦君,可以用了,快来看啊!”贺亦君端着刚烤好松鸡往池边走去,高的一边有温泉哗啦啦流入,低的一边还有出水口,水热了就截流,自然冷却,凉了就开闸放些热的进来,叶晨就这样实现了水温的控制,正伸脚在温泉中浸泡,口称舒服。
“亦君也一起来泡泡脚吧。”
“不要,你先泡吧,我待会儿。”
看贺亦君不肯一起,叶晨哪里肯饶,这么久都由着你,看你能逃得过今天?叶晨起身把松鸡接下放在池边,拦着不让贺亦君回去,自己开始速脱,贺亦君走又走不掉,羞得紧紧捂住俏面。
“来,相公帮娘子宽衣入浴。”
无论贺亦君如何抵抗,终是杯水车薪的结果。叶晨一时兴起,抱紧贺亦君,和衣跃入池中。贺亦君本还欲挣扎一二,哪里挡得住叶晨,转眼只余一身白锦的亵衣,再被热水一浸,曲线尽露。此时的挣扎,连贺亦君自己也觉得多余,反手紧紧抱住叶晨。两人贴在热泉中这么一抱,便似荒野枯败的干草,接触到命中的那一粒星火。叶晨欲火中烧,身体早有了反应,哪管贺亦君口中求饶,上下齐手,放纵开来。池中暖热,几番缠绵,贺亦君犹如一丝不挂,叶晨拥住怀中佳人。贺亦君早已将自己和叶晨,视为一体,但从未发觉,在这个方面居然会迸发出配合叶晨的冲动,简直是,羞到融化都活该。
与泉池冒出的热气相比,烤好放在池边的松鸡,已然凉透透了。
两人在此一住就是数日,贺亦君负责加工美味,也为叶晨解读《道兴志》,偶尔看看叶晨那复杂的武功秘籍,和叶晨诉说着自己的过往,点点滴滴。除了打猎、吃饭睡觉和泡温泉,叶晨有大把的时间,此处又无城里那许多纷扰,叶晨也可以静下心来修习武功。
这日天黑,虽未下雪,天气却冷得很,贺亦君和叶晨讲了《道兴志》里的一些奇闻轶事,已有几分困意,自个儿先睡了。叶晨在榻上运功行脉两次,内力充畅,心脉激荡不平,勉强以内力将心脉平将下去,想起离生门扎须汉子那得来的“飞魂丹”,如今状态正好,一时兴起,倒碗热水服了下去。
又行了一遍周天,并无异常,正要歇下,丹田一阵剧痛,叶晨赶紧坐定凝神,气息越调越不顺。任督二脉玉堂和神道两穴躁动,逐渐向下扩展,任脉膻中、中庭、鸠尾、巨阙,督脉灵台、至阳、筋缩、中枢,顺应而动。叶晨大惊,如此下去若全身穴位和经脉都开始躁动,只怕要在这颗丹药上吃些苦头。叶晨有些后悔自己太过冒失,渐渐全身经脉已如预期一般开始有了反应,时强时弱,且毫无预兆的跳转,弱时如暖风吹拂,强时如军鼓擂动,叶晨满头大汗,再想以内力调息已难上加难。
好在此时意识十分清醒,忍着剧痛尽力调息,脑海中拼命回忆着叶崇所授心法和《任督脉流诀》里自己看过的所有知识。服了飞魂丹后,一切异状始于任督二脉,而任督脉流诀里所记心法亦是基于任督二脉,那么,今日要想安生,也必从此入手。
当叶晨注意任脉的时候,任脉稍平,督脉又激荡异常,注意督脉的时候,任脉又开始躁动。几次反复,叶晨发觉自己可以支配的内力越发不济,除此二脉,其余六脉和十二正经已乱成一团,相互冲击,经脉和穴位的疼痛有增无减。刚才心脉一震自己险些喘不过气,这下足少阴肾经又一阵突尤,终于“啊”一声惨呼,人虽坐着,却痛得弓腰垂首,呼吸急促。贺亦君被吓醒,见状花容失色,赶紧凑过来询问。“叶晨你怎么了,哪里痛,我帮你揉!”
“水…”
一碗水大口喝下之后,叶晨一直忙于调息,也不知自己坚持了多久,又觉口干舌燥。贺亦君又端来一碗水,再次一饮而尽,贺亦君摸摸叶晨额头,滚烫异常,再摸脖颈和手掌,几无差别,又倒了两碗让叶晨喝下。叶晨自涌泉至俞府抽痛了几下,身上已被汗水浸透,说来好笑,自己之前不认真修习内功心法,寻经认穴多有马虎,今日这痛如同教学一般,倒把经脉和穴位归了类似的,一脉一脉的痛将下来。贺亦君看叶晨的背已弓成极限,忙至背后舒揉,竟被一下震开,叶晨忙示意不要担心。贺亦君只能又倒碗水放在叶晨面前,又点了盏灯,生怕叶晨有什么情况自己看不周全,满脸关切之色却帮不上忙,十分焦急。
叶晨苦撑一段之后,能用的内力已完全运至督脉,督脉主气,若再平不下来,会发生什么情况叶晨自己也不敢想了。身上十二正经基本已痛过一半,此时手太阳小肠经又开始发作,叶晨下意识一掌击出,啪一下击在墙上,这木墙是砍来些粗细不一的树木捆绑而成,那细点儿的一棵已被击破。那枝条虽然还未完全断开,但无意识出掌就有此等力道,已属高手之能。一掌挥出,经脉平静了些,似有所缓解,叶晨也无暇细想,又打了几掌,手太阳小肠经越显平静。看来是自己内力运行不当,既然有了出口,叶晨试着将督脉的内力运几分至此经脉,挥掌发去。半夜三更的,这透出一点微光的小屋被叶晨打得噼啪作响,屋顶和墙缝的雪,也被断断续续震落不少。叶晨一股脑将内力打了个磬净,身上疼痛渐缓,几已虚脱,无力的冲贺亦君道:“扶我躺下。”贺亦君看自己能帮上忙了,赶紧为叶晨打理了一番,发觉对方手掌冰凉,用心的把叶晨盖了个严实,自己也紧紧抱着叶晨为他取暖。
经此一役,叶晨倍感疲倦,很快便合眼睡去。没睡多时,一阵燥热,痛楚又至,叶晨痛醒过来。此时叶晨的意识已不那么清醒,只是本能的借掌力外发缓解经脉冲激,贺亦君则小心的照顾着。如此两次,喝完了小屋里所有储存的水,叶晨身上铺的和盖的都有了几分湿气,除了墙上几处破损,新制的桌椅也打烂几处。叶晨哪里知道,自己第二次醒来施放内力的时候,所发的掌法均为已习练的千叶掌法,不但施之以形,隐约还兼有几分基于慈悲才能施展的绵绵之意。
叶晨体内安定之时,天已有些蒙蒙亮了。之后足足睡了一天一夜,白日间贺亦君熬了点粥喂了几次,见叶晨体温已回复正常,且呼吸均匀,宛如熟睡的孩子,只是静静的陪伴着。
当叶晨再次醒来时,天已亮了,身体几条经脉还有些炙热,但内力运行顺畅,也不觉肚子饿,仿若脱胎换骨一般,贴身穿的已是一套干净暖和的衣服。都说患难见真情,对贺亦君又添了几分感激和爱意。
才把门一打开,一股冰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室外已是白茫茫一片,黎铁说的节气果然很准,估计这雪要下一段时间,不管还准备在这里住多久,需要多备些过冬的食材了。叶晨填饱了肚子,顺便泡了个澡,带上打猎的各色工具,别了贺亦君进林子“筹粮”去了。
天气冷的够呛,天上还零星飘着雪,叶晨所获不多,只够一两日食用。当晚,除了鲜嫩的松鸡,叶晨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好好慰劳了贺亦君一番,云收雨聚,两人都很满足眼前的幸福,虽未拜天地,但已行大礼,两人心中,彼此已是唯一。
叶晨无师自通,近几天已逐渐摸到些雪地打猎的门道,这日进入树林不久,即在林中发现一串蹄印,估计是一只幼年的彰鹿,若能成功捕猎,估计够两人吃上一阵子。叶晨顺着蹄印寻去,寻了一段,林边突然发现一串马蹄印,应该是三骑,从蹄印的距离判断,乃是纵马飞驰而去,没想到,这边居然有一条可以乘马的小路。从蹄印被雪覆盖的程度判断,已然过去一小段时间,黎家村除了几头牛和骡子,自己想买一匹马都没有,这又是哪里来的马蹄印,莫不是钱红玉阴魂不散?叶晨顺着马蹄印追了一段,已隐约可见自己小屋的炊烟,蹄印已到此,心中愈发不安,加快脚步往小屋奔去。
奔到小屋不远处,只见屋外两个离生门装束的人往温泉走去,边走边回头冲小屋淫笑着喊话。“大冷的天,我们哥仨找得这么辛苦,你可要服侍好咱们。”说完招呼另一位同伴“咱们泡着。”
果然是善者不来!
叶晨心火狂烧,不管今日是否有命,定要护住贺亦君周全。寻着掩护,悄悄往池边靠去。对方三个人的话,力敌是不明智的。离生门两个家伙已开始脱衣准备下水,叶晨瞅准时机,骤然提气疾近,顺势抽剑一招“先声夺人”,剑自那人颈侧直穿而出,叶晨腕上用力一搅,另一人还未觉察,已被一剑贯心而过,两剑都是十成劲力而发,出招狠辣,叶晨早已忍无可忍,脸上身上溅了许多血。
居然如此迅速的就了结了两个,叶晨对自己功夫的长进浑然不觉,快速的往小屋奔去,口中暴喝:“离生门的全都得死!”
未到屋边,门突然开了,贺亦君衣裳破烂往叶晨奔来。叶晨见状,心痛无比,贺亦君脸上已多了长长一条血痕,穿的只剩单衣,肩头还露出一大片,嘴角挂着鲜血。贺亦君一头扎进怀里,叶晨更是肝肠寸断,只见贺亦君手上死死握着发钗,脸上血痕自额头至右颊,犹在渗血,眼泪和鲜血混在一起,两人身上滴了许多。“叶晨,我不能让这些禽兽染了清白,我是不得已才划花了脸,你不会…”
叶晨紧紧抱住,“你在我心里,谁都毁不掉,毁不掉。”眼已红得似要喷火。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居然用这么刚烈的方法,守护那脆弱的操守与尊严。没有保护好自己最心爱的人,叶晨心中是无尽的懊恼,与恨。
门里出现了一个人,衣裳不整。“钱红玉。”
钱红玉拿着刀出来,手上还有个鲜红的齿印,那厮啐了一口。“贱人,本来可以不杀你,敢咬老子,今天就让你跟着这小畜生去死!”钱红玉见叶晨一脸怒意,丝毫没有要逃的意思,皮笑肉不笑说道:“早些杀了你,老子就可以早些回去交差,顺带还能得些好处,你们过不了年了,自行了断还是要大爷我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