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40

()图馆、档案室在我前世的时候素来就是养老的地方,不要误会,在这种地方养老的人绝不是那些当官的,而是某些官员的家属。就像前世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地道的名校图情报学专业毕业,分配到地方上一所高校图馆任职。

当时正好赶上国高校评估,图馆建设是重要的达标项,而那所学校的图馆却根本建设可言,十几万本藏,根本没有系统的分类编目,馆也只有十几个老弱病残。作为馆惟一一个科班出身的专业人士,他用半年时间给馆图以及那些从各处借调过来图进行分类编目,还专门弄了一个数据。结果部工作做完了,学校领导就把他这位“应该在更有前途的岗位上发光发热的年轻人”调去了后勤。没过两个月,校图馆被评为省级优秀,一个平时笑的很和蔼,就是“满嘴没牙”的老太太则被评为优秀馆员,学校给她调整了职称、调涨了工资,然后她就光荣退休,到含饴弄孙的岗位上发挥余光余热去了。

如果是处在前世那样的环境里,我绝对会收敛起所有的锋芒,踏踏实实拍马,勤勤恳恳溜须,以讨好同事为准则,以逢迎领导为己任,努力务虚、刻苦钻营,力求做一个“实事一件不干,糟事都做遍”的优秀的尸位素餐型人才——我似乎也很擅长做这样的人才。

可惜的是,现在的环境与前世有所不同,我相信,如果我真那么做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从这里踢出去,重新打回劳动营做苦力。所以,我要想在这个地方站稳脚跟,并搏得一个继续晋升的机会,就必须做出些成绩来,而且是有目共睹的成绩。

我不会考虑机要室的这些人是否有背景,是否是某个大领导的亲戚,如果是在基层,我还会考虑这些因素,但这里是莫斯科,是红色苏联的心脏。这里讲原则人占了绝大多数,而那些原本不讲原则的人,面对大清洗的肃杀气氛,也得做出一副讲原则的姿态,因此,我也要做一个讲原则的人,至少表面如此。

“主任?”米莉察愕然看着我,一张小嘴表成了“”形,而那个追着她出来的谢顶老头,则在迟疑片刻之后,陡然加速跑过来,站到我的面前,一脸谄媚的说道:“弗拉斯·达维多维奇主任同志,您好,我是检阅室干事安德里安,安德里安·阿尔卡季耶维奇·费季尔科,我代表机要室体同志,欢迎您……”

“告诉我,刚才是怎么回事?”想拍我的马屁?靠,我才是拍马屁的高手,他这一套我才懒得理会。打断安德烈安的废话,我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种整天没事干,就喜欢瞎琢磨的老滑头最是可恶,我得在上任之初就明白的告诉他们,我脾气不好,更不好惹,让他们对我有所忌惮。否则的话,只要给他们一点好脸色,像安德烈安这种机关老油子,绝对能蹬鼻子上脸。

机要室的这些人,显然都知道我调过来的事情,他们应该也知道我的名字,只是我被任命为机要室主任这件事,他们之前肯定还不知道。相比起在机关混成油子的安德里安,米莉察明显还太稚嫩了,她在对方给我拍马屁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听了我的提问,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又被安德里安抢了先。

“我正要向您汇报,弗拉斯·达维多维奇同志,”安德里安抢先开口,唾沫横飞的抱怨道,“事情是这样的……”

用一种老干部摆资历的优越态度,安德里安开始抱怨着讲述事情的经过。按照他的说法,事情的经过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机要室目前人手不够,而最近上面又弄过来辆大卡车的档案资料需要整理。为了尽快将这些档案资料封存入,安德里安作为整个机要室内职务最高的干事,就给机要室仅有的几名同志安排了加班任务。

原本,一切都应该好好的,可谁知道新来的米莉察同志却对这份本职工作挑三拣四,拒不接受加班安排,刚才在办公室里讨论的时候,她甚至还闹情绪,直接拍桌子走人,于是乎,就发生了我所看到的那一幕。

“胡说!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的!”安德里安讲述事件经过的时候,米莉察那张白皙的小脸却涨的越来越红,不过我看她的脸红应该不是羞愤导致的,而是因为气恼的缘故。终于,当安德里安的讲述告一段落的时候,这女孩忍不住愤然道,“整个机要室现在一共有六个人呢,即便是不算普罗尼亚金和莫托尔内两位同志,也还有四个人呢,他们哪一个都比我有经验,可为什么加班任务却是分配给我的最多,而且是整整六天的夜班呢?”

“正因为别人都比有经验,所以才应该担负更多的工作,并在工作中获得学习经验的机会,难道不应该这样吗?”安德里安理直气壮的说道。

“如果只是加班的任务多一些,我没有意见,我只是……为什么都是夜班,我不喜欢夜班,每个人都知道的!”米莉察大声的辩解道。这小姑娘明显阅历太低,她为自己辩解都不知道从哪下手,说出来的话,到处都给人留着把柄。

“为什么不喜欢夜班?!是害怕吗,那在怕什么?这是我们革命和工作的机关岗位,有什么好害怕的?!”安德里安的嗓门提得更高了。

听他们把话说到这儿,我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毫无疑问,作为一个学历高的大学生,米莉察在单位受到了同事们的排挤,安德里安和机要室的某些人在对她使坏。机要室这种地方白天就阴森森的,晚上肯定是更加的恐怖,一个二十出头大姑娘,胆子原本就大不到哪去,让她晚上来这种地方值班,她不害怕才怪呢。可问题在于,她不想值夜班,还给不出理由来,说害怕是肯定不行的,就像安德里安质问的一样:她在怕什么?怕坏人?扯淡,这里是内务人民委员部好不好,胆子多大的小偷敢到这里来?怕鬼?那完了,布尔什维主义者竟然怕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能说明她的革命信仰不坚定,这就成了政治问题了。

这要换成我,找个不想值夜班的借口还不简单吗?我晚上要学习,学习革命理论,学习马列主义,学习斯大林同志的讲话精神。要嘛就是我要去做社区义务劳动,去帮助某个老太太过马路,随便找个简简单单的理由就能把安德里安这老滑头顶回去。可米莉察这小姑娘,竟然连个简单的谎话都编不出来,就这么跟老同志顶着来——所以说啊,同志们,简单粗暴的工作作风要不得。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摆摆手,阻止了米莉察想要继续解释的冲动,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道,“米莉察·亚罗斯拉芙娜同志,我首先要问,是党员吗?”

“是的,弗拉斯·达维多维奇同志。”米莉察楞了一下,说道。

瞧瞧,没有觉悟的人就是这样的,“弗拉斯·达维多维奇同志?”在同志前面加个“主任”会死吗?

“几年的党龄?”我板着脸继续问道。

“3年,我是1936年……”米莉察回答道。

“作为一名有3年党龄的布尔什维克,就是这样对待的工作的吗?”我打断她,语气严厉的说道,“就因为加班的任务重一点,多一点,就愤愤不平,认为不公平,革命工作是可以用公平与否来衡量的吗?顿巴斯煤矿工人的精神学到哪里去了?!对待工作斤斤计较,对待个人待遇却惟恐落后,这是小资产阶级安逸享乐主义的思想,是怠工行为的苗头,的这种做法、这种思想很危险,知不知道?!”

嗯,教训人的感觉很不错,比较爽,我喜欢。

米莉察张了张嘴,似乎是想争辩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她还明显的不服气,细嫩的小脖子一梗,歪头不再看我。

哎呦,敢和我玩这一套?我真想直接给人事局打一份报告,把这小姑娘批成安逸享乐主义的坏分子,不过考虑到自己才刚来上任,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过火,这才作罢了。不然的话,这么一份报告打上去,是会被塞进米莉察的个人档案的,就这样一份报告,足以让她一辈子滚到墙角和稀泥。

“弗拉斯·达维多维奇主任同志批评的对,”安德里安接口道,“现在整个机要室,拖沓务虚,不求实效的人太多了,我想您上任之后,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

“还有,安德里安·阿尔卡季耶维奇同志!”我再次打断安德里安的话头,毫不客气的训斥道,“作为检阅室干事,就是这样对待机关同志的吗?米莉察·亚罗斯拉芙娜毕竟是位年轻的女同志,安排加班任务,考虑到她的特殊情况了吗?她缺少工作经验工作,却把加班的任务都交给她,认为她能做好吗?还是说认为机关的工作不重要?哼!工作作风简单粗暴,既不考虑个人的实际情况,又对工作的重要性轻忽漠视,这不是官僚主义的做派又是什么?!”

原本看这老东西那么会拍马屁,还想给他留点面子来着,没想到他竟然敢指教我如何安排工作。真是叔可忍舅也不可忍了,没得说,把他也臭骂一顿。

如遇章节错误,请点击报错(无需登陆)


新书推荐

星空华幕" 横扫万界之最强龙骑" 种田有喜,拐个皇帝做相公" 这个世界明明很安全" 肆吻皎月" 倾国" 原神国运:提瓦特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