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将张闫仪带回宫中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正班师回朝的司马越的耳中,他显然一愣,既而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他一直计划着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司马炽,让张闫仪代替司马炽,这样他便能完完整整的将西晋握在自己的手中,太后此举反而省了他很多功夫。
离石
夜晚,月光格外明亮,澄清如流水,星如宝石微微作曜,如絮般不规则的云团缓缓流动着,凉风穿过宫墙,只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宫廊上,刘聪凝眸望月。
这个夜晚,忽然让他想起了很多事,洛阳所历的一切恍如一梦,只有那个人让他觉得……真实。
刘聪收回目光,转身朝聿阳宫走去。
四角宫灯摇曳,洒下昏黄的光芒,刘聪回到聿阳殿,随侍的宫人急忙上前,恭敬道:“四王子,方才八王子来访,见殿下不在,便先行离开了。”
刘聪墨眉微挑,眸光如月下湖水,半明半晦,看不出丝毫的情绪,他轻轻一笑:“我知道了。”
刘聪唇角微勾,刘乂这几日倒是来得很勤,他的生母单夫人容色冠绝后宫,又通晓政事,因此宠冠六宫,这些年来连呼延王后也逐渐失了宠爱,而刘乂便是单夫人的儿子,显然他的这个八弟继承了她母亲的聪明,为人十分低调,并不爱争权夺势,反而喜欢谈风弄月等风流之事。
……
一个月缓然而过,离石步入了严酷的冬季,独有的匈奴胡杨树也经受不住霭霭白雪的凛冽,垂头丧气的失去了往日的风采,此时,只有四王子的宫殿外盛满了绯红妖娆的梅花,琉璃瓦上积满了白絮一般的雪,鹅毛似的飞雪接重而来,独有一种凄美的景致。
宛宫,珠帘雅垂,只见一位风雅华贵的妇人垂着眸子专心绣着手中的已经块成形的祥龙,女子白嫩的手指灵活婉转,飞凤祥龙的图案十分秀丽、不难看出女子的心思巧妙,却又有色彩清雅的独特之处。
只听见珠帘轻响起,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单夫人抬眸望去,只见刘渊笑意浓浓的望着她,单夫人温雅一笑,娇容微红,倒有一丝不同人妇的少女娇羞的风情,惹得刘渊欲罢不能。
“参见大王。”
刘渊连忙扶她起来,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那白嫩无暇的手指多了一个小小的伤痕,刘渊小心翼翼的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手中,皱眉心疼的道:“怎么如此不小心?”
单夫人却满不在意的笑了笑:“妾身这点小伤无事的。”
刘渊一听,心中满是动容,轻轻将她搂在怀中,声音尽是温柔。
“天气这样冷,将本王新得的狐皮赠予单昭仪。”
单夫人垂眸,柔似水中弯月,丽不可言。
“大王的狐皮如此珍贵,妾身受不得。”
刘渊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只是对上她娇媚的容颜,宠溺一笑:“好了,收下吧,别人不敢说什么。”
言及此,单夫人才点了点头,倚在在他的怀中,眸子微微一笑,勾勒出一缕妩媚的风情。
这个男人的心,她要,牢牢的抓住。
……
翌日,王后宫中突然传来噩耗,王后崩离了,事出突然,呼延王后前几日染上了风寒,原本以为只是小病,并未曾在意,谁料,昨晚病情忽转,到了今日早晨便匆然崩离。
消息传到宫外,刘和与呼延漫疾步进了宫里。
王后宫中,刘渊似乎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眼眶通红,他坐在王后身旁,仲怔良久,眼前似乎又浮现了当年那个骑着骏马驰聘草原的那个天真少女,这些年来度过的苦与难,那些相濡以沫的时光他从来没有忘记过,一瞬之间百感交集。
呼延王后静静的躺在榻上,已经离他远去了。
刘和伫立在门口,灰墨色的眸子满是伤痛之色,他缓缓走进来,脸色苍白如纸,僵硬着身子,心中溢满悲痛,眼眶湿润了起来。
母亲……母亲……
刘和微瞑着双眸,却说不出一句话。
呼延漫在一旁抽泣不止,最疼爱她的姑母就这么离开了,一想到此处,呼延漫潸然泪下。
很快呼延王后便按照匈奴的礼仪下葬了,宫中举丧,白幔旌扬,满宫动容,呼延王后在世之时待人和善,善罚分明,贤良恭顺,颇得人心。
因为呼延王后的骤然离世,大王子幽闭在府中好几日都没有进食,谢绝了外人来访,直到太尉刘锐悄然来访过后,刘和才开始进食。
“大王子,再过一月不久,汉王马上就要正式登基了,殿下如若在一蹶不振下去,恐怕太子之位会被人捷足先登。”刘锐思虑良久,看了刘和阴郁的脸色,显得些许担忧。
刘和脸容平静,斯条慢理的拂去袖上的褶痕,目光微变,似笑非笑的望着刘锐。
“莫非,你真以为本王子从此一蹶不振,不理世事了。”
刘锐一愣,忽然茅塞顿开,既而缓缓一笑。
“是臣多虑了。”
刘锐离开了之后,呼延漫缓缓走了进来,她犹豫了片刻,看着刘和苍白的面容,眸中闪过一缕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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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如今单昭仪如此得宠,其子刘乂虽然年幼,很难保证父王不会立刘乂为太子,更何况,前面还有一个刘聪,漫儿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