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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九天落于凡尘

一把刀,近四尺长、两掌宽、一指厚度有余,被高高举起,双手握紧纹丝不动,好似这把刀有擎天定海之能,刀刃看起来也不算锋利,却让人觉得,只要它劈下,就会让这个世界变为两半、留下难平的沟壑一般。屋内的烛火都不再抖动,好似它们也在等待,等待世界因一把刀变化成什么样子。这把刀的主人执意将它举起,让它的身形挺立、让它的锋芒闪耀、让它成为此刻世界的中心。

可是怎么可能,让一把刀改变了世界。况且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的世界。

朱迟虎拄着不属于他的九万,满头汗水也要强挺着身子站住,知往斋地上铺陈的乌金刚檀都被九万插入近二尺的深度,那“涂涯雪”要朱胖子看住这把刀、高大门主也在一旁,那便是大门主赞成的统一的,朱迟虎就一定要完成这件事,管你什么完颜玩糖的、还是垂云捶雨的,朱迟虎都不惧怕,即使那把刀劈下,他也不会逃避。朱迟虎要面对面前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面对他拿着的那把开天辟地的刀,朱迟虎不怕死?怎么可能不怕,是人就会怕死,但是若他真的死在知往斋中、死在三千刀下,那他也自认是为盗门而死,那就不亏。但是他不知道的是,现今,高大门主已经极为看得上他了。看得上他,就更不想让他死,想让他好好活着,活着才能发挥更大价值、更多作用,也就有了意义。

于是,高老探决定出手,出手打断完颜垂云握刀的僵持。

孙凉执着娥眉跳起,伸手探出直指完颜垂云握刀的手背,想要让其手上劲力卸掉,从而放下三千;高老探跳到完颜垂云身后,猴拳在其背后乱捶、乱抓,伸脚顺带把地上的刚刚包裹双刀的布条挑起,将双手分别缠住,但并没有抻直、只是让布条自然地耷拉在他双臂之间,时而钻腰间、时而击打腋下、时而踢踏小腿,只为让他身形不稳,一刀劈下也不会有全神贯注的威力,只会歪斜晃荡。

斜靠在交椅上的萧天望有些吃惊地看着完颜垂云,他只听萧寂说过这个女真人,因留守府事务繁多、大多数时间没办法陪在家人身边,根本没有留意过跟在兄弟身边的女真仆从,更不敢想,那苍茫无际、冰天雪地的世界里还会出来这样一名战士、一名武者,该羡慕萧寂吗?还是羡慕女真人?萧天望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如果可以活着离开知往斋回到燕京不,出了东京去到哪里,他都要试着成为这样的一个人,可以影响到他人、影响到世界的一个人。

完颜垂云前后已不知被高老探击打了多少下,有轻有重,有强有弱,高老探不求把他打死打伤,只望能阻止他劈下这一刀就好,高老探像猿猴一样施展他的“抚柳身法”在完颜垂云四周闪转腾挪,能扰乱他的心神也好。完颜垂云进入知往斋这一会儿,高老探看他还是十分喜爱的,有狂妄不羁、有傲然无惧,有泰然自若、有沉默自然,高老探这些年已很少见到如此表现的年轻人了,更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年轻人,这样的年轻人怎能不爱惜他的存在,给他留出可以成长的空间。故此,盗门大门主也就出手时也就避开了完颜垂云的周身要害下手。

而孙凉呢,娥眉刀尖戳在完颜垂云的手背,却没成想衣袖里面是藏着一副黑铁护手的, 虽然这铁看着不怎地厚重,但是也成功地挡住了娥眉的进攻、就连刀劲也被卸掉。孙凉想再险一些出招,用娥眉去撩完颜垂云握刀的十指,这样三千在他手中必然掉落下来,屋内的众人也都可以得到保护。但当孙凉跃起、反手出刀挑向那双粗糙黝黑的大手时,他迟疑了。只因完颜垂云看起来比阮大大些有限,估计也就三四岁的样子,对孙凉来说也只是个孩子,既然是孩子,那以后得路还很长。孙凉同样用刀,娥眉虽是短刀,一尺来长的刀刃,看起来比完颜垂云的三千与九万要秀气得多,可无论多长、多短的刀,那也是刀,刀客与刀客之间有一种自然而然的关怀与爱护,孙凉虽然是堂中的杀手,可对于用刀之人来说,见到用刀不错的人聊上几句、喝口茶也是心里的陪伴,可以让自己与他人没有太多孤独,若这人没了手指再不能握刀,那他存在的意义还有还什么呢?

只怕不会有人再要他了。无论他的刀法再怎么样的厉害、没了手指握不住刀,就是废人。孙凉不能让这样的废人在自己手下诞生。于是他止住了突袭的娥眉,改为反手握刀,用刀柄敲打在完颜垂云的手指便落在了一旁。他嘴里念叨的又是听不真切,随即孙凉站在他身旁竖起耳朵听好似是东北萨满教的咒,怪不得他要蓄力这么久,只怕完颜垂云真真正正、切切实实地出刀,什么结果都变为不可知了。

能看到完颜垂云紧闭的双眼微微皱起,能看得出来他在强忍着心境不让自己发作,高老探与孙凉的阻挡是有效果的,但是这一刀对于他来说本来就要心境上做到“人刀合一”,这是一种武者追寻的境界,就连孙凉也不敢说,自己可以做刀如此。孙凉更多时候拿着娥眉是随心而发,他随心而发,那就不用理那许多庞杂之事,即使出现他也可交由心来一一化解,不必像完颜垂云此时要摒弃一切还施展开来。完颜在知往斋内相当于只他一人,萧天望、萧寂兄弟现在看来并没有给他帮到什么,甚至都不能给他阻挡住盗门中人与孙凉,这是可悲的、是孤独的、是寂寞的。

对于完颜垂云来说是不公的。

但是对敌之时,又哪有那么多的公与不公呢?所谓的正道邪门,正道也不一定会公平、更何况以邪门自居的人们呢?

强忍着周身好似有蛇虫鼠蚁啃食一般的难过,不疼,只是被扰乱、被搅动,完颜垂云自认可以忍住。他口中的低声吟诵已经停止,他的鼻息变重,双眼睁开,他的眼中只有苍茫一片,众人都已化为尘埃,手中的三千终究还是要劈下。高老探与孙凉此时也止住了动作,他俩知道,眼前的这个女真人、这名武者、刀客,是要施展他最强的一刀了,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高老探微微蹲下身,双手抓着布条在瞄着三千在完颜垂云手中的动向,而孙凉却是盯着完颜垂云的脸,站到了他与朱迟虎的中间。

萧天望在后面微微蜷缩身体,他心里是真的怕了,他怕的是眼前这个自己兄弟的奴仆为何会有如此心境、能忍住两个高手在一旁勾动心神,还可以攒出劲力。怕的是为何自己和兄弟来到知往斋中之时是那样的意气风发、现在全都狼狈不堪,怕的是此刻为何不敢起身,只能像一条丧家之犬般畏惧。他是大辽燕京萧家的长子啊!是留守府千机局的校尉啊!自己的兄弟还在一旁伤着,本来只能倚靠他这个做大哥的,可是大哥却也指望不上,二人此刻只能指望一个外族人、一个下等人!这是一种屈辱!萧天望此刻就是一头被猎人与陷阱打怕了、伤深了的狼,就连鸟儿的咬啄、振翅都让他恐惧。但是他也一时分不清,这鸟儿是麻雀、是乌鸦、是鹰还是鹏。

握着那柄厚背直刀的双手终于还是要落下,这是孙凉与高老探放纵他人的后果,那自然要由他们来承担,他们也有承担的资本,只是也自知准备并不算充足,毫无办法、只得硬拼。

那刀落下,看着根本说不上很快。但就是有些躲不掉的感觉。孙凉看着那把刀劈下,赶忙后撤退去,一边滑还一边叫:“朱胖子躲开!”朱迟虎也看出来了,这一刀是不可能硬拼的,哪怕他有二十年的十三太保横练护身,也不一定能挺住这一刀、护得自身周全。但是九万还在这里插着啊!“老涂”要他看着九万、又要他躲开,朱迟虎一下子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娘的,躲开!”孙凉又斥道。

这下朱迟虎不管了,只是就地一滚,滚出到墙边、撞得墙上烛台跟着抖动。而孙凉却是冲到九万旁边,双手握着刀柄用尽力气想要将其抓出,虽然九万对于完颜垂云来说算是单手厚背直刀,可是重量相较于孙凉的娥眉或是其他刀来说,明显重得要多的多。加之插入乌金刚檀的地板已有近二寸的距离,按孙凉的气力一下子拔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高老探双手捆紧布条,压低身子眯眼看着三千缓缓落下,忽地跳起来利用他的“抚柳身法”以三千为中心摆动、把布条兜转到刀身上将其层层缠住,再裹紧荡起想要带着刀改变走向,可也不知是完颜垂云劲力勇猛、还是高老探体轻劲弱,那刀落下势头并没有偏离太多,这让高老探不由得心惊,回头看时是孙凉在把九万,大叫道:“夜叉小心!”

正和插入地板中的九万较劲,孙凉也抬头盯着要劈下的三千,心中也很是着急,但眼前也没有太多办法,正在着急之时,一双枯槁的手也伸出抓在了刀柄上。孙凉回头看到竟然是“羊长箫刀”杨牧女的山羊胡子挑过来。

孙凉看着杨牧女,后者只是说了一句:“先应付那把刀再说。”

知往斋内空气好似都已被搅动得有了旋涡一般,四周的烛火都在向着完颜垂云的方向冲去,小小的火苗都被拉扯成一根根火丝,和空气中的南天竺烟气纠缠,就连几人的样貌都跟着扭曲。朱迟虎靠在墙边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场景,很是不解,他想上前也不知能帮到什么,但是看到杨牧女去帮“涂涯雪”拔刀,他懊悔刚才自己躲这么远作甚,正要再上前却被杨牧女喝住,道:“朱胖子,去把我的铁箫拿来!”

朱迟虎微微一愣,不知道这会儿杨长老还要他的铁箫想要如何,加之先前他也见到了杨牧女被大门主问责,也知现下这长老成了叛徒,本不想听从去找寻,可在纠缠三千刀的高老探也叫了句:“朱兄弟快找!”

找的什么自不用说,但是大门主这样说了,朱迟虎更要去做才是,先是看了一眼三千,在完颜垂云手中虽然将要劈下,可是在劈得却极其缓慢,好似面前的空气中有着厚重的铁石阻挡一般,不知为何,这空气中传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明明只是一把铁刀在空中缓缓劈下,为何会有火药爆裂、朽木崩开的声音,朱迟虎来不及多想,瞪大他的小眼睛看在厅内找寻,好在铁箫长些、光泽看着也与知往斋内大部分陈设不同,很快便发现是在萧寂的脚下。朱迟虎贴墙掠过,看了一眼瘫坐着、无法言语的萧寂,从他面前捡起铁箫甩向杨牧女,后者见状跃起抓住,不待落地直接探出铁箫顶在三千的刀侧,然而完颜垂云的三千还无反应,劈下得由快及慢,越来越慢,杨牧女见状,在地上刺出铁箫在直刀上,感觉劲力被黏住,又轻抖手腕让箫中铁刃击出,只听“叮”的一声甚是清脆悦耳,高老探感觉到空气的吸引停了停,四周空气都顺畅了许多,可刀还是在劈下,但是此刻骑在完颜垂云肩膀上扯着布条的高老探叫道:“杨长老!再来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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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杨牧女收箫,接连击出两次箫中薄刃,“叮、叮”两声,才收手闪身到一旁。高老探在完颜垂云头顶看了看也翻身飘到孙凉身边,看了看地上的切口,从一旁倒下的契丹武士身上捡了把刀回来,顺势插入,找角度撬着才终于让孙凉把九万拔出。

孙凉强提着九万,这把厚背直刀估计有三十余斤,年轻时孙凉也用过这样重的砍刀、朴刀、大刀,但他不喜欢势大力沉、大开大合的感觉,故而还是用回了曾经的白露,直到后面换成娥眉,即使也有收集各种刀也偏向灵巧为主。孙凉低下身,将九万斜提在他的右腿旁,双手握紧,高老探看着孙凉的样子,小声说道:“夜叉,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孙凉并没有看高老探,只是点了点头,他此刻的心思全在如何解决眼前将要劈下的三千上。而高老探在说完之后便躲到了刁腹剑身边,推了推其说道:“刁大师,刁大师,感觉如何?有没有好些?”

刁腹剑肩膀被契丹武士砍到伤的还是有些重的,然后就一直靠在墙边歇息,但是此刻完颜垂云的刀将要劈下、也不知真的劈下后结果会是如何,但保险起见还是要把刁腹剑叫醒才好些,不然真有什么后果的话,只怕盗门众头领就又少一人了

睁开眼睛,刁腹剑见是大门主在叫自己,便“阿弥陀佛”以示回应,高老探简单看了下刁腹剑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便说道:“刁大师,眼前这个女真人在施展看不懂的一招刀法,老猴儿觉得应付不过来,甚至请来助拳的孙夜叉也费些力气。刁大师,烦您费心尝试一二。”

“阿弥陀佛,好,让小僧试试。”刁腹剑眼见四周有火线向着三千延伸好似被吸引,也自觉不对,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副楠木木鱼、木槌,坐在地上颂唱《金刚经》经,“啵啵啵”的声音好似在给这给完颜垂云敲响警钟,但是此刻的他也根本无心听着经,甚至好似将自己封闭了一般,全然不顾周边的种种,但是在刁腹剑看来也只是时间问题。好在这把刀落下的慢,落下的慢些,他就有机会试着“打开”完颜垂云的心、就可以止住这刀落下。

杨牧女提着他的箫刀抢到高老探身前,道一声:“大门主。”

高老探看了一眼身旁的杨牧女,道:“辛苦了。咱们等等看吧。”

此刻的完颜垂云双眼混沌,就好似上古的神一般,他是开天辟地的盘古、是追逐太阳的夸父、是踏海拔山的天神、是斗搏群龙的大鹏。而孙凉,只是一个人,一个握着不属于他的刀的人。他要打断面前这个“神”的攻击,让“神”重新变为人。

孙凉把刀转了转,眼看着三千落下,踏步挺腰出刀,以九万刀背劈在三千的刀身,但是三千的去势并没有止住,孙凉也自知他没办法将其阻拦。但是阻拦不了,可以尽可能地卸,把三千的万钧之力卸掉是可以尝试的。于是他并没有僵持许久,而是手上发力用九万刀身的重量引导三千偏离原本的去势,甚至“黏住”将其拉扯得距离孙凉更近些。孙凉以九万“托”拖着三千,很慢很慢,比三千劈下的速度要慢的多,他并不擅长这样用到,娥眉落飞雪,白手隐夜叉,靠的是迅疾身法、是霹雳手段,这种绵长不绝的根本就不是孙凉喜欢的、习惯的、想要的,但月夜叉江湖成名已久,应对种种情况的发生也都可以,这也是不擅长兵刃的高老探所看重孙凉的一点,是真的可以帮助盗门解决许多麻烦。

终于,在孙凉的面目布满细密汗珠之时,三千被他托走甩出,然后孙凉施展“捷疾鬼步”瞬间跳到高老探身旁,与杨牧女三人一起看着没有意识的完颜垂云将手中三千劈到了青铜鼎上,眼看着两掌宽、一指半厚的直刀砍了进去,直深入到青铜鼎肚才停止。

见三千去势已止,高老探大叫:“上!”

对面的朱迟虎、身边的杨牧女他们三人一起上前封住意识还未清醒的完颜垂云。杨牧女手中铁箫在完颜垂云手臂上各处穴位急点、让刀脱手;朱迟虎在其背后利用全身重量顶背、扣住两条手臂迫使跪倒;高老探则一掌打在其下颌、一掌击在胸口,终于勉强将完颜垂云拿住。

在一旁看着几人动作,萧天望心中的点点失望终于晕开,从他在知往斋中被高老探识破身份、被卯月见偷袭得手、兄弟萧寂被“涂涯雪”放倒、再到女真仆从完颜垂云带来的震撼,都让萧天望知道,现在的他还不足以在南国中搅动出多少风浪。这次他认了,哪怕心中有再多不忿也都认了,是他萧天望自己能力不够。也连累到他的兄弟,此刻瘫坐在交椅上,不能言语不能动作。

清醒过来的完颜垂云发现自己跪倒在地,双手已被人用牛皮绳捆住。他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他除了女真人完颜部落的身份,更多的是辽国契丹人燕京萧家的仆从而已,既然是仆从,那脸面也是萧家的脸面、不是他完颜家的。但是完颜垂云明白的是,今夜知往斋里、甜水巷上的人们都怕了他,这就已经足够了。

三千嵌入到青铜鼎中,孙凉与高老探在观察着。高老探摸了摸刀身与鼎肚相接的位置,问道:“孙夜叉,你能用刀劈开青铜鼎吗?”

“不能。”孙凉冷声道。

“那你能怎样?”

“我的刀能杀人就够了。”孙凉道。

高老探觉得无趣,追问道:“我说孙夜叉,看来知往斋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这还多亏你了。”

“嗯?有什么亏的,请高大门主把之前答应我的兑现就好。”

“你个孙夜叉可真是,老猴儿答应你的自然会兑现,不用你着急。明日一早你去看吧,那处院落中要的种种都会给你安排好。”

孙凉点点头,没有再言语。说看到完颜垂云的刀法一点想法没有事不可能的,但是他想到的是,这样的刀法孙凉自己是不可能练的,但是他的大徒弟阮大似乎正适合,只是不知阮大能否接受、习惯。

朱迟虎“呼哧、呼哧”地跑到高老探身旁,躬身道:“大门主,契丹人一伙中,两个萧家人、一个女真人和十二名契丹武士都已捆好,受伤的小卯我把他和谷大算盘几人放置在一处了。至于沙长沙及丹和知往斋的牛叔属下不知该如何安置,还请大门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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