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终于还是被废了,罪名是勾连白莲教,泄露帝踪,刺杀皇帝。
这样重的罪名,皇帝却只是发落了皇后一家,并没迁怒于富察氏一族。富察氏族人皆感恩戴德,直说圣上宽宏,而未过问皇后之罪是否属实。
至于皇后到底是不是勾连白莲教逆党,究竟也没人知道。皇帝继承了先帝的粘杆处,阴私之事调查起来易如反掌。他说皇后谋逆,那便是皇后谋逆。
长春宫内一片狼藉,宫人许多都被押入了慎刑司严刑拷打,但莲心因为有阿昭的庇佑,免受了此灾祸。
皇帝带着阿昭去了一次长春宫,这是他从见到阿昭后,第一次踏足此处。他恍惚想起记忆中的长春宫,比现在热闹尊贵何止一点,但这已经不是皇帝会在意的了。
他已然不在意皇后,还会在意她居住的宫殿是否热闹吗?
“阿昭,带我去之前你住的地方瞧瞧。”弘历说道。
阿昭点点头,带着弘历往里走,路上一个人也没有,越走越是偏僻,弘历感受到了这一条路的萧瑟。
二人终于走到那间小屋前,阿昭推开窗户,逼仄的空间便展现在弘历面前,贵为天子的弘历何时见到过这样破败狭窄的住房,即使是在自己最不受人待见的圆明园时期,自己也没吃过多少苦。
可阿昭却这样在皇后的手下,一日日煎熬着。他平白生了些自满的心思,觉得自己是救美人于水火之中的盖世英雄。
而现在,他要带着阿昭亲自了结这一段过往。
“害怕再见到皇后吗?”
弘历问道。
阿昭摇了摇头,她是不怕的。
弘历带着她去了长春宫正殿,皇后端坐在正中,寻常围在皇后左右的仆从都被带走了,只剩下她一人。
富察琅嬛穿上了她最尊贵的皇后朝服,因为没有人服侍,她的朝冠戴得并不服帖,朝服也有些皱起。皇帝没有收回她的皇后服饰,因为他嫌恶这是这个恶毒女子穿过的,不配他的新后。
“皇上,你来了。”
富察琅嬛开口,她笑着看向弘历,手中还捧着皇帝那一日选嫡福晋,最终放在她手中的玉如意。那一日的皇帝并不是真心把玉如意放在她手中,嫡福晋的位置是这样,皇后的位置也是这样,富察琅嬛早该知道的,这些东西皇帝总有一日要从她手中拿走,然后捧着给他真正如意之人。
只是她猜错了,原本以为是乌那那拉青樱,没成想,确是自己宫里跑出的凤凰。
“你这毒妇。”弘历憎恶地看了她一眼,“自你下药的那一日开始,便该知道有这一日。”
“皇上果真在意的是我下药吗?”她冷笑一声,嘲讽道,“那皇上自然也知道我给慧贵妃给娴妃也下了药,皇上在乎吗?”
“你根本不在乎,你只在乎那个贱人!”皇后怒声道,她抬起手中玉如意,指向阿昭,“被一个地位卑贱的汉人奴婢迷了心智,皇上你对得起满人祖宗吗?”
弘历将阿昭护在身后,面沉如水,他看着状似疯癫的皇后,说道,“卑贱?你谋害皇嗣,毒害妃嫔,你的行为何止卑贱二字可以囊括。”
“李玉,皇后的家人如何,她似乎还不知道。把朕的旨意,转述给皇后好好听听。”
李玉念完,皇后瘫倒在位置上,手中的玉如意滑落在地,摔得粉碎。
阿昭皱了皱眉,她并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也不觉得舒适。
她扯了扯弘历的衣袖,并不想继续待在这充满了怨气的长春宫。
弘历自然是听她话的,走前他朝李玉摆了摆手,李玉心领神会。
长春宫 皇后富察氏 殁
皇帝甚至只允许她入妃陵,富察琅嬛的一生在此草草结束,宫内妃嫔说来竟无一人诚心为她难过。
只有莲心,倒为这位旧主落了一滴泪,但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