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文学

白石村

天色渐晚,距离玉春镇不远的一处村落,许觐川停了马车。 屈指敲了敲:“我们今晚就在此歇脚吧。” 林绾掀帘一看,马车已经不在官道上了,眼前是一座小酒楼。前两日一直走官道,官道上大的驿站都没停,已经歇在马车上了,林绾觉得窝里都要睡发霉了。 在马车上睡是真的不方便,睡觉都可以囫囵将就,但如厕或者想要擦洗身子就很不方便了…… 开始他还会不问:“你一瘸一拐的想往哪里挪?” 林绾开始还有些扭捏后面就已经无所谓了:“如厕,怎么?要一起?” 许觐川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假装咳了两声,此后便再也没问过了。 林绾小声嘀咕过,但是她不能不知好歹。大概是被许觐川听了去,今日特意走了小路。 若不是为了顾及林绾,许觐川才不会来这边的村子里歇脚。 “许觐川,没想到你还挺怜香惜玉的。来,给哥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去给你物色物色。” 男扮的林绾虽然粘着胡须,但是眉眼清秀,许觐川觉得,林绾还是女装合适。 “不劳烦您老人家费心了,我已然定亲。保媒拉纤这事你找别人去吧。”他看她一眼,淡淡拒绝。 “哪家的姑娘有如此好运!”林绾借着许觐川伸过来的手一蹦一蹦的跳下马车。 她又不在意,许觐川和哪位世家小姐或者是花街柳巷的女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他的随口奉承,能换来他更多的帮助。 许觐川借着身高优势睨了她一眼,对于她说的“好运”,不置一词。 因为借着自己的力,所以身子也是靠自己这边斜着的,她单着脚一跳一跳时高扎的马尾会甩到他的手上,他半蜷着的拳头渐渐握紧。 店家是位老伯,发白的胡须佝偻着身子,面容蜡黄枯槁。 他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的祈祷,说着什么:“天神保佑,天神保佑。” 作为一名医士,这种慢病面容自是能引起林绾的关注。 “老伯,您身体身体还不错哦,这么大一家店,打理得井井有条。” “我们这也算得上是方圆百里的大酒楼了呢。”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都说了良久,他又断断续续的说:“两位小郎君快些离开吧,这里不住店了。” “方圆百里最大的酒楼怎会荒凉至此?”许觐川停止打量的目光。 怎么看不像有宾客接踵而至的样子,那三楼的房梁上蛛网遍布,连廊围栏都已落满灰。 “大约一年前,这里人都还很多,有时赶不上进玉春镇又嫌官道驿站太麻烦,便都会来蔽店落脚。后来不知为何,村里的人都像得了什么怪病似的。” “什么样的怪病?老伯可愿与我细说?”林绾坐下:“或许我能帮得上些忙。” 四四方方的桌子,擦得很亮,一尘不染。老伯闻言也坐下:“与你说说也无妨,这是天神降罪,小郎君若是真能帮上忙那便是上苍垂怜我们白石村了。” 在大伯的记忆里,村里所有的不幸都是从一年前开始的。 那场暴雨过后,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开始腹泻,然后慢慢的变多,直至全村的人都出现症状。后来大多数人症状加重,手脚无力,食也无味。更甚者开始精神涣散,似有疯癫之兆。 请过名医来看,可也是束手无策。 “再后来啊,村里的年轻人都搬走了。药石既无医,那必定是天神降灾!天不佑我们白石村呐!”说着大伯竟然落了泪。 “那出去的那些年轻人呢?病症可有缓解?”林绾不知如何劝慰老人,只得伸出手帮他顺顺背。 “出去了的人这些病症倒是慢慢的都消失了,所以倒也是印证了天神降灾白石村。”老人抹了抹眼泪,看向林绾:“小郎君见笑了。” “为何你们不一同搬离此地?”许觐川不解,既然搬离就能免此病苦折磨的话,为什么不搬离。 “搬去哪里啊?白石村里埋着祖祖辈辈。都说要落叶归根,到老临了还得搬出去……罢了,终究也是半截身子在土里的人了。”老伯摇摇手,语气有些激动,说完这些话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林绾不知为何感到有些说不出来的苍凉,落叶归根啊……不知道哪一日她死去会不会又回到她的家乡,让她也魂归故里。 许觐川倒是皱起了眉头:“老伯为何咬定就是天神不佑?” “村里的人有此病症前,有一位自称玄门宗师卜冠今的人来店里歇脚,他望着后山的黑石便说里天神不佑的话来。” 门外进来一个女子,温温

婉婉的朝三人颔首后又继续道:“众人发病后却无一人能解此证,于是这句话便在这白石村里传开了。” “周伯伯,阿翘不是告诉过你,没有事就不要起身了吗?你又不听话了。” “总是躺着这里也痛,那里也痛,不如起来活动一下来得舒坦。”老伯拍了拍女子的手:“小阿翘放心,伯伯喝药了。” “喝了就好,那阿翘扶您进去躺着!” 那名自称阿翘的姑娘把周老伯扶进房间后,转身关了门下楼来,在周老伯刚刚坐着的位置坐下。 礼貌的看向……许觐川?! “二位公子还是不要在此地久留,这些话不是吓唬你们,我回这里两月有余却是连什么病源都未曾发现。” “老伯脉象如何?”林绾刻意压了些声音,为了让自己显得更有男子气概一些。 “脉象紊乱……”她侧头看了眼林绾:“公子既有此问,想必也是杏林圣手?” “圣手不敢当,在下药王谷谷主景元弟子景序。”林绾刚说完,许觐川便在一旁无声笑起。 “当真是药王谷的?”那叫阿翘的女子,眼睛放着光:“早就听闻景序公子针砭之术乃世间无双,如今尽得幸遇见公子!” 许觐川没忍住,还是笑了起来。笑声有些大,林绾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也没能让他止住笑。 倒是阿翘被他笑声吸引,看一眼微微垂下双眸,又看一眼,慢慢红了脸颊。 许觐川是好看的,尤其笑起来,眼角明媚生风。少年的鲜衣怒马在他的明眸皓齿里,在他摆动的头发里和飞扬的衣角里。 林绾无奈叹气:“阿翘姑娘,可知白石村平日用水在哪里可取?” “你怀疑水有问题?”许觐川敛了笑,正经问到。 林绾觉得许觐川这只孔雀就是故意的,看着阿翘对景序师兄的崇拜,该死的胜负欲作祟,又没办法在医术上胜过自己于是就出卖美色,胡乱开屏。 不想理他,林绾看向阿翘。 阿翘看看她包得严实的腿道:“景序公子行动不便在这里坐着吧,我和这位……” “许觐川。”林绾接话。 阿翘笑了笑,含羞带怯的低下眉眼:“我和许公子去取水了便可。” 许觐川赶紧推脱:“林……景序还有其他事交代我,取水的事便有劳姑娘了。” 阿翘又看了向林绾,见林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便转身走了。 “你要死哦,掐我干嘛!”阿翘走远,林绾才咬牙切齿的看向许觐川。 “你要死哦,报我名字干嘛!”许觐川学着林绾的神态语气,还翻了个白眼。 “……” 阿翘端着水回来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朝里看了看没找到许觐川的身影,有些失落。 “景序公子,水来了。” “有璆琳琅吗?”林绾接过水打开壶盖闻了闻,倒是没有特别的气味。 “我去拿。”阿翘觉得林绾的举动甚是奇怪,若真的水有什么气味那村里的百姓自然不会用了 ,况且,拿璆琳琅做什么用? 她只是觉得奇怪,但都照做了,毕竟人家药王谷声名在外,见识一定也比自己要多。 阿翘去拿璆琳琅,林绾用手指沾水,放进嘴里尝了尝摇摇头。 “有何不对?”阿翘问。 “这里的水是山泉水还是地下井水?” “地下井水,有何不对?”她复问。 “阿翘,在外行走之时可有尝到过微苦的井水?”林绾觉得有些苦且涩,这水大概是真的不干净。 阿翘也学着林绾用指腹沾水,试了一下,并不觉得苦。她摇摇头:“未曾,我祖母常告诉我说生水要煮开了喝,我也一直有这个习惯。” 煮开…… “那你祖母可有此病症?”林绾好像想到了什么。 “祖母有,但是出现得晚,村里人都陆陆续续搬出去了,祖母才开始有些腹痛,腹泻的次数也不算多。”阿翘歪着头想了会儿,又道:“祖母家用的水,不是井水!” “祖母靠山而建的房子,山体不全所以总有水滴落下,祖母家隔井远很少会去打水,大多时候饮用的都是天体滴落的无根水。” 开始阿翘也奇怪,怎么这白石村就祖母病症最轻,若真是水的问题,这便也解释得通了。 “明天可否带我去看一看你祖母家啊?”林绾对着阿翘讨好的笑。 “可是你的腿?”还真是个心善的好姑娘。 “无

碍……” 刚说着许觐川黑着脸进来,丢给林绾一只拐杖,几包药,以及……七八只水袋…… 不笑的许觐川啊,怎么这么不讨人喜欢呢!林绾努努嘴。 却转眼看见阿翘的星星眼……好吧!总是有人喜欢的。 “来来来,许大侠辛苦,喝杯水解解渴。”林绾把阿翘端来的烧水壶里的倒到璆琳琅里,递给许觐川。 “这水……你又想毒死我?”许觐川坐下,挑眉看着林绾,说得一脸真诚。 “我们都尝了,不信你问阿翘。” 许觐川看向阿翘,阿翘立马红了脸头如蒜捣。 “哼!”他鼻子里发出这样的一个单音节字,倒是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不过他还是端起来轻抿了一下。 “怎样?” 林绾和阿翘齐齐看着他。 “微苦、涩……” 果然如此,林绾和许觐川对视了一眼,她的让许觐川尝尝的本意也是望着他能说出来这其中的不同。 没尝出味道的阿翘不信,自己也倒了杯,抿了一小口,奇怪……明明就没味道啊。 林绾看着如此举动的阿翘笑了笑制止道:“别喝了,当心中毒。今天就先歇下吧,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 阿翘走后,林绾把壶里的水倒进璆琳琅中,水是清澈透明的,那就静置一夜之后再见分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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