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怎么知道本王在涞洲的?是不是从明侯府传过去的消息?”
褪去了三天前的烽火厮杀,涞侯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玹羽在涞侯的房内,翻看着沥有礽竭力保存下来的信函件。
“不,是邈侯接到了消息。”
“邈侯?”玹羽闻言抬起头来,看着瞑凛高那张冷艳的脸,“她的伤好些了吗?”
“托陛下挂念,邈侯现已可以下地,不过还需多休养些时日,才能返回邈洲。”
“那就好”,玹羽点着头,又将视线放回了手中那本似乎让他头疼的账本上,“涞洲的事怎么会传到邈侯那里?”
“涞洲西边的丙贝城在两天前发生了兵变。城守沉石打着镇暴解围游康城的旗号,欲图打开城门,放进尭国军。
而丙贝城的将军汀旗,对于城守的行动甚为震怒。他杀了沉石,并砍下他的首级,扔给了城外等着进入的尭国军。
汀旗并不知道沉石他们的计划,所以考虑到涞侯也有可能参与其中,他决定把这个消息传给邻洲邈洲。”
听到丙贝城那边的混乱,玹羽的头越发疼痛,他将背靠椅,再次抬起头来,问道:“现在丙贝城那边什么状况?”
“汀旗率领的六十万守军已经和尭国军形成对峙,而驻扎在边境的尭国军也有四十万之多。据细作来报,尭国还在调兵遣将。就算沉石已死,计划败露,但尭国并未放弃原先的计划。”
听了女将军的话,玹羽陷入了一阵沉思。他凌晨提审过一次涞侯,根据涞侯自己的说辞和枔子的描述,玹羽不认为涞侯是有意与尭国勾结。
涞侯这么做最大的目的,是获得药草巴凡,用来救他儿子的命,而一直鼓吹和尭国联手的人则是洲相沉取。
但这主仆二人均竭力否认制造了涟殿刺杀事件,他们都一致认为,是有人想嫁祸于涞洲。
玹羽在涞洲待了近三个月之久,他也不认为这两个人是在说谎。一定是有人想借这起事件将涞洲推向尭国,并从涞洲打开虹国的大门,再次兴起一场虹尭之战。而这幕后之人,定可从战场的混乱中谋利。
这样想下来,能够从中得利的最大嫌疑之人就莫属匡侯了。但这一切都是推测,没有确凿的证据。
“暝将军。”
“陛下。”
听到玹羽似乎带些询问的口气,凛高拱手恭听。
“如果本王要调动禁军到涞洲,母后是否应允?”
闻言,女将军微一抬头,道:“陛下想用禁军抗击尭国军?”
“虽然拿下了涞侯,但现在涞洲境内各地,仍旧暴动不断,靠涞洲自己的兵力恐很难抑制。涞洲百姓一直活在涞侯的恐怖统治之下,受尽虐待,饱尝艰辛。他们痛恨官府,自然对王室也不信任。”
玹羽说着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将军,“救了他们的身,还要救他们的心。”
暝凛高丰盈的红唇微微上扬,道:“末将明白陛下的意思。只要陛下写明,太后自有定夺。”
没有得到暝凛高的直接肯定,让玹羽有些失望,但他认为自己的判断没有错,问出了口,心中反倒坦荡了些。
玹羽理了理思绪,继续道:“瓦一城那边情况如何?”
被问及这个,女将军皱了下眉头,回道:“这事儿说来蹊跷,赜洲突然停止了一切战事,十五万军也被撤走。我们在继续调查,估计很快就会有新的消息传过来。”
玹羽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看来赜洲那边也出了什么状况,这倒不是什么坏事。”
当玹羽又拿起一本册子准备翻看之际,一个小吏的声音响起。
“陛下,沨毅久求见。”
“让他进来吧,本王正好也要找他。”
走进房的沨毅久,身着一袭白衣,一进入正堂他就跪拜下来。
“罪民沨毅久,请求陛下处罚。”
“处罚?”玹羽一愣,看着堂下叩首的沨毅久,“本王为何要处罚你?”
沨毅久没有抬头,依旧保持叩首姿势:“是罪民带头发起了暴动,破坏了涞洲的秩序,涞洲现在的混乱,罪民难辞其就。”
玹羽微皱眉头:“依你所言,本王也是在你带领之下,一起破坏涞洲秩序的一员。那么,本王是否也要一同受到处罚呢?”
“……罪民不敢。”
沨毅久依旧扣着首,但明显有些动摇了。
玹羽站起身走下台阶,来到沨毅久身前,道:“涞洲的秩序早就坏了,你所说的破坏是要重新建立秩序。这点本王认同,所以才会加入你们。”
看着仍旧俯首不动的沨毅久,玹羽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本王已经下令,将涞润冲、沉取、汗正等一干涞洲旧员押回明洲审问。你是要一同去呢,还是留下来帮本王处理涞洲这烂摊子?”
沨毅久终于慢慢抬起头,突然听到这些,神色不免有些惶恐。
此刻,玹羽正用他玉色的眼眸注视着他,目光是那样清澈。
“承蒙陛下厚爱,如果罪民能够帮得上陛下,罪民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这就对了嘛”,玹羽笑着,一把扶起了沨毅久,他走回座椅上坐下,看着一直躬身站在那里的沨毅久,“对了,从现在起,你不再是‘沨毅久’而是‘涞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