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供给我的这些学生伙食，能有什么问题？”转着大眼珠子，蔡忠发头也不转，气匆匆的说。“你这什么态度，说了叫你配合工作。面向顾客，进行盈利经营，就是开门营业，这种事，你一个高中老师，还不明白么？”蔡忠发的表现，叫老古气得不行，大嗓门的声调越说越高。
“老古，慢慢来，不用那么激动。”高科长瞟了老古一眼，笑了笑，又看向蔡忠发，问道：“你这里经营多久了？”蔡忠发转了转朝外突出的大眼珠子，瞅着高科长衣服上的胸章说：“我这面向学生的小地方，算不上经营。”“这一点，老古刚才和你说的很清楚了。做了盈利项目就算营业，你不用再争辩了。”
“我这里没做多久，才…。”高科长的话虽说的很和气，却有种不容反驳的威严，叫蔡忠发无可奈何的扭了头，不得不继续回答问题，只是，他的话说到一半，叫坐在大桌边上，一直关注着事情发展的余南抢着打断了，说：“我们语老师给学生们提供伙食，有些年了，我们这些人没上高二之前，就有同学来这里吃饭，是吧老师？”认认真真的对高科长说，一副以蔡忠发为荣的表情，说完，还笑嘻嘻的向蔡忠发讨了个好。
“可拉倒吧你，不懂别瞎说，没你事。”给余南这么一搅和，就不是随便说个个把月的事了，蔡忠发咬着牙的瞅了眼，关键时候净帮倒忙的余南。看了蔡忠发不高兴的表情，余南一脸无辜的说：“老师，我哪里说的不对么？”高科长笑了笑，对余南说：“我相信，你说的没什么不对，只是有时候说实话，对一些人并不一定是好事。”说完话，瞟了直着红脖子的蔡忠发一眼。
高科长身后的老古，急得直甩脑袋，向高科长，更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嗓门，笑嘿嘿的说：“这里边吧，作为老师给自己的学生提供食物，首先是种爱护，提供方便，咱们办公的话，特殊情况，是不是可以特殊对待一下。”听了老古的话，高科长的脸色一下就不好看了，指着王毅不好意思吃，早就放下了的整碗的开花米饭，和一眼看去一块黄一块黑的茄子土豆，又指了指给蔡忠发一急，直接丢在了乌黑潮湿的黄土地面上的大虫子，对老古说：“你能说这都是爱护？我怎么看不出爱护，这种特殊情况，倒的确应该特殊对待，就是从重处理。”高科长一直平和的语调，突然高了起来，叫一脸横肉的老古不自禁往后退了一退，张了嘴要再说些什么，却没发出声音，只白了眼蔡忠发，叹了口气。
听了高科长的一番话，又见老古的无奈表现，一直强横的蔡忠发，眼神慌了，斜着眼向高科长问道：“怎么意思？我整改完善下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事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也不是整改一下那么简单。”一边说，高科长接过身边助手从包里取出来的单子，站到余南的身边，借着点空在桌子上填写起来，半分钟功夫，填好了，递给了蔡忠发，说道：“现在以无照经营，不符合卫生检疫标准，两项未满足条件，对你的小吃部进行查封。同时，由于经营时间较长，情节恶劣，处以五万元罚金，需在法律规定时间内，到当地工商部门缴纳。”
“什么？”小饭堂南边的一个黑咕隆咚的小屋子，是厨房，余南和同学们吃的饭菜，就是由蔡忠发的老婆，在这间小屋里做出来的，此时，站在厨房门口的一个围着围裙，脸上挂着汗珠的瘦弱女人，听了高科长的话，一声轻呼，晕坐到了地上。
“净添乱，什么时候犯病不好，偏偏这个时候。”听了高科长的话，同样大吃一惊的蔡忠发很气恼，愤怒，用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这位年龄不大的科长，嘴上念叨着，“小子，真狠啊。”转而把目光投向老古，脖子一直，张嘴正要说什么，他瘦弱劳累的老婆，却晕了下去。
“怎么了这是？”有人晕倒非同小可，高科长用惊疑的目光，关心的问。指着坐在厨房边较近位置的两个女生，蔡忠发不耐烦道：“你们两个把她扶进屋去。”高科长的助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大学毕业不久，担心的说：“看上去挺严重的，不用去医院么？”“不用，老毛病，休息下就没事了。”蔡忠发没心继续这个话题，看了自己的女人一眼，就转开了头。“没事就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很抱歉，也打扰到大家吃饭了，这顿饭吃完，以后回你们学校的食堂就餐吧。”高科长从惊异中，平缓了过来，随和得面对围在拼凑而成的大桌子上的同学们说话。
老古又给正气恼，烦躁的蔡忠发挤眉弄眼，可惜蔡忠发已经被愤怒、急躁冲昏了头脑，根本没有发觉到他的眼神，于是，他指着两个女生，架起来的脸色苍白的蔡忠发的老婆，对高科长说：“看这个女人病的不轻，都是平时给孩子们做饭累的，一个人，做这么多的饭菜，不容易啊，不就为了给孩子们提供个方便么，再说，她这一发病，和咱们多少也有些关系，这个处罚的事情，是不是再考虑一下？”
“这个女人的确挺辛苦的，不过公事归公事，和这个没有关系。”高科长说的平和，却也肯定。老古无奈，看了眼高科长，嘴唇动了动，骂了句什么，退回到了后边，瞪向蔡忠发。蔡忠发这次没叫他失望，突出眼眶的大眼珠，闪起了精光，对高科长说：“你是干部不假，但也不能所有事情，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的内人，因为你的话，才晕倒的，这是事实，你得担这个责任。”蔡忠发把话说的理直气壮，字字句句的有条有理，说完，盯向高科长的脸，观察他的反应。
“从外边足够显露，你这里的问题有多严重了，我就没去你家人的厨房看，既然你这么说，那咱们就进厨房里看看吧。”高科长很淡然，没有受到蔡忠发话的任何冲击，说了话，就朝小饭堂黑咕隆咚的厨房门去了。两个女生夹着蔡忠发的老婆，后边又跟着两个女生帮忙，才磕磕绊绊的把蔡忠发的老婆扶出了小饭堂，去了小院后边的屋子。高科长站到了蔡忠发老婆刚晕倒的地方，朝厨房屋内望了望，还没跨进屋子里去，就紧了紧眉头，用手指掩住了鼻子，回头说：“你这里边，怎么跟下水道似的味道？连盏像样的电灯都没有，什么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工作，不得得病。”黑咕隆咚的小屋子里，只有一个五度的旧式灯泡，贴在最里边的墙上，发出一点半死不活昏暗的光。厨房内空间很小，摆放的东西倒不少，多半地方当做了仓，装着老坏蔬菜的菜筐，混乱的摆放，也有的菜直接堆放在潮湿的黄土地面上，引得蚊蝇乱飞，和下水道的情景一般无二。
“她平日里，在这工作都没事，偏偏一听你说话，就病倒了。你当官的可不能推卸责任，赖账？”蔡忠发抓住了老古牵引的机会不放，把自己老婆的老毛病突发，死死赖到了高科长身上，直着泛了红的脖子对高科长说。“你这个人，还高中老师呢，怎么能这样无赖？”高科长身边的助手，看着蔡忠发，十分的生气。
蔡忠发瞅了眼说话的小助手，狠戾的脸上，滑过一个笑意，更加理直气壮起来，挺着胸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说：“我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不要以为我们老百姓好欺负，你们当官的犯了错不用负责。”
“我草，真不要脸。”蔡忠发的表现，叫余南情不自禁的发出一句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