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月余,李芹芹就收到陈泓业派人送来的信,信中告知她一切顺利,李元基已答应借兵助他剿灭贼寇。此时,他正率军赶往王蔷的巢穴,准备将其一举歼灭。
李芹芹读完信后,嘴角淡淡一笑,整个人心情舒畅了许多。可她不知,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这些时日,她闲来无事就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边晒太阳边品茶。烦闷无趣的时候,她就找身边的婢女聊天解闷。日子过得清闲安逸。
这一日,小强特意从外面请了个戏班子,专门给李芹芹唱戏解闷。李芹芹斜躺在藤椅上,一只手拿着小青精心为她制作的桃花酥,一只手悠然地打着节拍,眼睛专注地看着戏台,嘴里还哼着小曲儿,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
戏台上,戏子饰演的生,温尔雅,俊逸不凡,将那种对千金小姐爱而不得的感情演绎的淋漓尽致。戏中的女主,妆容精致,五官姣好,顾盼间眼波流转,动情而醉人。
只见她素手一挥,将三尺白绫悬于房梁之上,眸中蓄满晶莹的泪珠,满面皆是心痛与悲伤:“玉郎,你我今生无缘,只能来世再见了。”说罢,她将脖子挂在白绫上,眼眸紧闭,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般滚滚而落。
这一刻,所有看戏的观众皆屏住呼吸,全身心的沉浸在这个凄美的爱情故事里,不能自拔。
忽然,门口飞奔入一人,气喘吁吁地大喊道:“不好了,敌军正在攻城!”
话音刚落,院内画风骤变。原本清闲欢快的庭院,瞬间变得鸡飞狗跳。所有看戏的观众,皆惊慌失色地向外逃窜,如同一万匹受惊的马儿呼啸而去。那正在上吊的戏子,直接将白绫一扯,飞也似的往外奔去,差点将房梁扯断。
李芹芹在震惊之余,猛然回过神来:“不可能!”她双手托着四个月大的肚子,冲着人群喊话:“大家不必惊慌!王爷正率军清剿贼寇,敌人怎么可能有多余兵力反攻都城?就算敌人正在攻城是真,可这陵平城内也有足够的兵力御敌,敌军不可能轻易攻破。”
可她这番话丝毫不起作用,人群依旧乱作一团,四散奔逃。一不留神,她就被横冲直撞的人群挤到边上,若不是小青扶着,小强护着,她早被撞倒在地上踩扁了。
不到一刻钟,仆婢们全都跑光了,偌大的王府竟空空如也。小青扶着李芹芹坐下后,提议道:“芹芹,敌军攻下城门后,肯定会直奔晋王府。咱们不如先找个地方避一避吧。”
李芹芹抚着微微作痛的肚子,喘着粗气道:“可我实在不信,敌军怎么说来就来。就算真有敌军,城内的守军也能御敌啊。”
“不像有假。”小强去府门外张望了一番后,回来禀告道:“外面早已乱作一团,百姓们都各自逃命去了。”
“百姓就是无头的苍蝇,一有风吹草动,就草木皆兵了。”李芹芹喝了口水后,强自镇定下来,“你快去找南川刺史周良,向他问明情况。”
小强得令,转身往府门外奔去。
李芹芹则定了定神色,安然坐于主位之上,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小青急了,扯着李芹芹的衣袖道:“芹芹,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心情品茶?万一敌军攻进城来,肯定会血洗晋王府的,咱们还是想想后路吧。”
“不用怕,后路早就有了。”李芹芹朝小青招招手,示意她把耳朵凑过来。
“告诉你,这晋王府中有一条密道,直通城外。万一城破了,咱们可以从密道逃走。”她附在小青耳边轻声耳语道。
“真的!”小青顿时喜出望外。
“这是王爷亲口告诉我的,岂能有假。”李芹芹拍拍她的肩膀,补充道:“这事儿,可不许说出去。”
小青欣然应道:“放心吧,我绝不透露半分。”说罢,两人相视一笑,紧张之色一扫而光。
说话间,只见绿袖和绿珠两姐妹匆匆而来,径直朝李芹芹走去。
“王妃,当初晋王攻入陵平城时,屠杀了不少南川王府的人。这次王蔷攻进来,也一定会大开杀戒的。你快随我和绿珠逃命吧,我们是南川人,熟悉这儿的环境,定能助你脱逃。”绿袖走近李芹芹身边,言辞恳切。
闻言,李芹芹起初有些感动,随即一阵警觉,试探道:“你怎知,攻城之人是王蔷?”
绿袖顿时怔住了,一时间没回过神来:“这……这……”说着,她狐疑地望向身侧的绿珠,心中涌起各种猜测,随即坚定地摇头喃喃自语:“不可能!”
“我就是瞎猜的。”说罢,她拉扯着绿袖一同跪倒在李芹芹面前,情真意切地道:“王妃切勿多疑,你对我姐妹二人有恩,我们定誓死追随你左右。你若信得过我们,就随我们一同出府逃生吧。”
李芹芹见她一片赤诚,便放下了戒心,叹了口气道:“不是我不信你,而是此刻人人自危,我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再说,我大着肚子行走不方便,离了晋王府,我能去哪儿。你们不必管我,赶紧逃命去吧。”
绿袖本欲再劝,却见李芹芹神色平静,泰然自若,不似慷慨赴死之状,不禁猜测她自有去处,便不再相劝。
磕了三个响头以示感谢,她正欲起身告辞,身旁的绿珠忽然一头栽倒在地,神情恍惚。
“绿珠,你这是怎么了?”绿袖一把扶起昏倒在地的绿珠,脸上尽是担忧之色。
“我……我……难受……”绿珠微弱的喘着粗气,整个人摇摇欲坠。
“这可怎么办?”绿袖焦虑万分,眼泪簌簌而下,“兵荒马乱的,你却病成这样。”
见此情景,李芹芹顿生恻隐之心。轻叹一声,她安抚道:“不必慌乱,你们跟着我吧,我自有脱身之法。”
绿袖这才定下神来,带着绿珠陪侍在李芹芹身侧。而绿珠的嘴角,不经意地浮现出一丝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