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涅盘之鬼》终章(末篇)
第劫涅盘之鬼
面对肉体上的伤痛我总是能想到一个人。
我想到了秦二货,曾经他受过最重的伤就是由我造成的。还记得和秦二货最初相遇的时候,我们两人因故大打了一场,是真的殊死搏斗,那时我肋骨被他打断了好几根连肩膀都脱臼了,而秦二货的双臂和手掌都被我的藏刀短棍刺穿……但命运是个神奇的东西,偏偏我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这么一回想,经常打架斗殴负伤已成家常便饭的秦二货好像从来都没有喊过疼。
那我差了什么呢?!
为了保命自断一臂而已,堂堂男儿有什么可怕的!
……
经过了数不清多少次的昏厥,又清醒,最终求生的意志终于获胜,筋骨完全断裂,最后一点相连的皮肉也被分离开来——诈谎兽灵魂体占据的左臂完全与身体分离!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感受着血流如注的断臂处的阵阵痛感开始有些麻木了,但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我莫名的轻笑,颤抖着,宛若狂风中的一朵浅根之花,随时会被连根拔起碾碎于风暴。
太痛了。之前勒在腋下的布条起到的止血效果已经没有太多用处,不过断口处最初如泉涌般的血流也已经慢慢凝固,这只能说明失血到一定程度导致血压大幅降低了,接下来死亡的降临只是时间问题。
除了疼痛以外,还有强烈的口渴,感觉嗓子像着火了一般!
现在诈谎兽的灵魂体已经连通左臂一起被斩离身体,我好想就这么昏睡过去,好想一了痛乏彻底解脱。可若是诈谎兽的灵魂体突然发觉了我的这些作为,说不定就会从断臂飞出来重新进入我这个兽仆的身体,那时所有努力将功亏一篑!
所以一切还没有结束,必须趁着诈谎兽的残余意识有所察觉之前离开此地,越远越好!
它说过,灵魂体单独存在超过一定时间便会消散,而且只有兽仆的身体才能成为它的灵魂体的容器。所以只要离开的够远,远到它撑不到追上我的距离就安全了。目前亡命之际,我仍有着清晰的规划,这是一种对身体潜能的压榨和透支。
换作正常人早就一头栽倒咽气了,而我全靠一股念头撑着。
只管离开,这些苦就不会白白遭受,白宇轲啊白宇轲,你可千万不能在这最后关头放弃!
我不断为自己打气,激励着自己缓缓前行着,可没走几步就脚下两踉跄,倒下了。
腿在抽筋,身子颤抖的猛烈,无力感和如坠冰窖的感觉传遍全身,我狠狠地咬在了自己的右臂上想让自己打起精神,然后又用仅剩的右手拍打着双腿。
“站起来……站起来啊!”我的声音沙哑的像吞了硫酸一样。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重复了好几次跌倒、再爬起,终于,我已经无法再站起来了,无论怎样都无法再次爬起身来。
但是强烈的求生欲依然支撑着我继续向前爬行着,虽然速度很慢很慢,但仍然继续爬行着,不断爬行着。
身后拖了一大道很长的血线,右臂在不停的匍匐前进中也被草地磨的血肉模糊,身上的衬衫也早已支离破碎。此刻我的思维已经不能让我判断出到底爬了多久,也不知道我留下的爬行轨迹有多长,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是否活着。
视线越来越暗,我在奋力抗拒那重如泰山的眼皮,努力不让自己闭上代表生的希望的双眼。
不能闭眼,不能睡,还要再远一点才行,要远离那个恶魔!
我一定可以。还能看到这世间的景色,就说明还能坚持……还能。
不知不觉我已经泪流满面,我后悔了。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当个混子、盗贼,也不会再跟诈谎兽有任何的接触。
但已经太晚了。
直到我眼前彻底一黑,微弱的意识再也撑不住了。
世界陷入寂静。
……
……